他放下?剪子,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可以是?愤怒、焦急,但?不能是?伤心。

因为,既无法忍受她将别的什么人放在?心上,也怕自己会?因为她的伤心而?妥协。

无论是?哪一样,他都忍受不了?,所以不能是?伤心。

云棠见他咳嗽,走到?他的身侧,将他怀中的小白犬抱了?过来?,一下?一下?地摸着长毛,垂着脑袋问道。

“哥哥是?风寒了?吗?”

李蹊没有说话,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她。

无声中带着一点火气,一直盯到?云棠抬头看他,才略略轉开去。

毕竟多年兄妹,朝夕相处,云棠立时就察觉这人正在?生气。

他还生气?

他把?人半夜摁湖里,他还生气了??

就算是?一国太子,未来?君父,好歹也要讲点道理吧?!

兄妹多年,太子也一眼就看懂了?云棠的意思。

冷哼一声,薄薄的嘴唇崩成一条线,“怎么,要来?给陆明?打抱不平。”

云棠剛歇下?去的怒气,又被他轻易地挑起?!

“陆明?是?什么样的人,太子哥哥难道不清楚吗?公忠体国、实心用事,这样的栋梁之才是?朝堂、万民?的福气,哥哥身为储副,怎么能公私不分、草菅人命,若是?被人知道,众口铄金之下?焉有你立足之地!”

“什么公,什么私?”太子爷油盐不进,只听自己想听的,问自己想问的,“云棠,你的公私有分吗?”

“你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又瞒了?我多少事情?,如今还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质问我,指责我吗?”

“噌”地一下?,火气直冲她的脑门,厉声否认,“我没有!”

“没有什么?”

太子爷轉身居高临下?,高大的身影笼罩住眼前人,君王的压迫性视线高高垂下?。

“是?没有背着我与贵妃商量要陆明?当驸马,还是?没有给他送信,更或者,没有要与他私定终身!”

云棠偏过头去,桩桩件件确实她都干了?,但?什么叫做背着他?!

心头气血翻涌,她实在?不擅长吵架,稍微一吵面色就通红,词不达意,平白气势就低人一头!

但?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口不择言。

“这些事情?,我,我难道不能做吗?女?大当婚,我与母妃商量婚事,难道还要先与你说吗?!我与喜欢的人授受往来?,难道还要先与你报备吗?!”

“咳咳!”

这咳嗽声像是?从肺腑里用尖钩扎着柔软的血肉,生拉硬拽,一路顺着气管喷涌而?出。

他手握成拳,抵着苍白的唇,咳地直弯下?腰去。

“哥哥!”云棠放下?小白犬,着急地伸手去扶他。

李蹊拂开她的手,恨恨地盯了?她一眼,转身往殿内行去。

云棠站在?原地,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扣着手指。

本来?就是?那么一回事,怎么好像她还没理了?...怎么他还委屈上了?!

拎起?裙摆,快步跟着走进殿内,真把?当朝太子气出毛病来?,死罪难逃啊。

寢殿内李蹊站在?长榻边,端着一碗冷茶,横眉敛目,活像一尊冷冰冰的雕像。

云棠摸了?摸鼻子,上前站在?他身侧,见他喝完茶水,伸手接了?茶盏。

“怎么了?嘛,”云棠将茶盏放到?小几上,“还要喝吗?”

这台阶过于?僵硬,李蹊不想下?。

他走到?窗边的圈椅坐下?,圈椅旁的高几上放着一只青玉长颈瓶,瓶中插着一高一矮两支白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