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云棠指挥着侍女,地上摆着好几只箱笼,像是要把兰若庭里的物件悉数都带走。

“阿棠,”他笑着唤道,“饿不饿。”

云棠转身,看着太子哥哥的笑颜,他身后是无尽的落日与簌簌飘动的树叶。

像从前很多个黄昏,他来学堂接自己下学,也是这样站在窗边,笑着问她,饿不饿。

不知为何,鼻子有点酸。

或许年少的岁月真的远去了,太子哥哥不会再属于她一个人。

她低下头眨了眨眼睛,压下眼中的涩意,再抬头时,已经挂上一张笑脸,脚步轻快地走到窗边。

“好吧,我原谅你了。”

“原谅我什么?”

原谅你有了至死不渝的爱人却没有告诉我,原谅你不再把我当成无话不说的妹妹。

原谅你突然拉着我长大。

“原谅你这么晚才来找我吃饭。”云棠笑着说。

第10章 第 10 章 “妾错了。”

云棠回到昭和殿后,去了一趟后殿的花圃,里头种了母妃喜欢的姚黄。

母妃生辰将近,她预备着亲手制作一份姚黄香粉,以表做女儿的孝心。

上次在蓬莱殿与母妃争辩一场后,对母妃的期待少了很多。

但转念想想,站在母妃的视角,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听话的女儿。

她们真是一对对彼此都无法满意的母女。

在需要争取的事情上她不想让步。

但两人毕竟是母女,没有永远的仇,她想拿这瓶香粉当个台阶。

制香粉的过程、工艺不算复杂,只是繁琐又磨人,拆下来的每一朵花瓣都要饱满、莹润,浸水、沥干,再放到木盘里用光晒、用风干,再研磨成粉,按照母妃的喜好配上一点茉莉与苦丁,前后算起来需要半月时光。

初夏日光暖洋洋地落在安静的昭和殿,云棠白日里去学堂进学,下学后就料理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花瓣。

日子恬静而祥和,只是今日在晚膳时,来了一位传旨内侍。

旨意上言,钦天监近日观星,明华公主所宿的紫寰星,隐隐有犯陛下的宫宿,为保陛下圣体康健,即日起至月末,公主不得进入太初殿。

这旨意来得突兀、又多余。

她瞧着手上明黄的圣旨,半年都见不到一次父皇的人,有这必要吗?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她让听雨赏了几颗金豆子给内侍,便把圣旨收了起来,依旧专心致志地制香粉去了。

太子听到这消息,眉眼却沉了下来,他立刻命人去探听事情缘由,以及近日蓬莱殿动向。

宫人回报,只说是钦天监司正例行公事,观星上奏。

而今日蓬莱殿中,贵妃娘娘除了侍奉陛下,只见过一次淮王殿下。

李蹊望着黑沉沉的天,总感觉这看似平静的深空背后,隐隐酝酿着狂风暴雨。

他转身走回书案边,上头铺开的正是郑更刚刚送来的卷宗。

贺开霁。

太子看着这个名字,他一直在怀疑,这人背后藏有隐情。

不过崔钟林的故旧之子,沈贵妃却愿意让他尚驸马,以达到拉拢的目的。

真的可以吗?

除非不仅限于门生故旧的关系,甚至有更紧密的亲缘,但贺开霁为了投诚自己,弹劾了崔钟林,这又斩断了自己的这种猜测。

他招来暗卫张厉询问,“近日崔钟林有什么动向?”

“崔尚书每日里除了上朝外,不曾接触外人。”

张厉想了想又道,“崔府的家丁曾经拿着细软吃食去看望贺开霁,但是被郑更大人拦了下来。没让进。”

“淮王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