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云棠没有回信。
从?第三年开始,她开始回信,一年四季还總会寄些江南应季的东西过去?,春天的龙井茶叶、夏天清甜的莲子?,秋天粉糯菱角等等,更?有些人参、貂皮等贵重物件儿。
问她寄给谁的,她只说给家里?人的。
云棠看完信后,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活像白捡着钱了似的。
“咱们午饭去?吃牛肉拉面罢,牛骨头熬出?来的白汤,淋上辣红油,鲜香扑鼻啊。”云棠大声道。
说到吃的,小菇第一个?跳出?来,“那去?老白家牛肉面馆吧,他家面好吃,骨头肉嗦起来更?香!”
“对对对,他家的小菜也好吃,腌萝卜、醋海丝,蒜酥还炸得特别香!”
“老白家旁边新开的羊肉炊饼也好吃,喷香暄軟,上次我跟娘去?买,人太多都没吃上,队老长了。”
“那我也要?吃,我也要?吃!”日?日?安跟着在旁边跳着扒拉母亲的手。
四五人,你一句我一言,说得格外熱闹,店铺外的石板街上,人来人往,脸上或笑或嗔,總是生动的。
秋日?暖阳,金桂飄香,这?样熱闹又平静的烟火气像一床丝滑又结实的软缎被,稳稳地温暖着她贫瘠又慌张的岁月。
这?才是她想要?的日?子?,简单又踏实。
过了午后,李蹊没来,派了人来说有事耽搁了,让她俩先去?。
“爹爹总是这?样,说话不算数。”日?日?安撅着嘴。
云棠瞧他可爱,也撅着嘴,应和道:“你说得对。”
滿陇桂雨地处杭城西边,云棠带着日?日?安坐着马车晃晃悠悠从?临安出?发。
娃娃这?般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他一刻都坐不住,一会儿兴奋地探头去?看沿途风景,一会儿叽叽喳喳和母亲说爹爹和太傅有多严格,手板有多疼。
在这?个?方面,云棠和儿子?有共同语言。
她进?宫那会儿十来岁,从?前野惯了,压根儿不念书,被李蹊看住后,日?日?睡不醒就要?上学堂。
若是字没写好或书没背好,别说手板了,她都被他按在腿上打过,打完她,再打小侯爷,一个?都别想跑。
十分?狠心。
不过好在后来她年纪大了,李蹊政务又太忙,很少会那么严地管着他俩。
如今日?日?安虚岁不到六岁,怕是还要?被这?么管上十来年。
怜爱地摸了摸日日安的脑袋,小孩儿的头发软软的,手感格外好,边摸边传授些过来人的经验。
“他下次若还罚你,你就哭,哭得越大声越好,你爹爹容易心软,”云棠頓了頓,提醒道,“但?也不能次次哭,要哭在刀刃上。”
“母亲,什么是哭在刀刃上啊?”日日安甜甜地问。
这?很难准确描述,若是用她的话来讲,就是活不下去?的那一刻。
但?日?日?安还这?么小,又这?么可爱,他的爹爹也很爱他,在明白什么是“哭在刀刃上”之?前,他理应没有那些艰难时刻。
云棠改了说法,“你若疼了就哭,哭到你爹爹心疼,他就不会罚你了。”
“可是爹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日?日?安迷惑,怎么说得不一样。
“下次他再这?么说的时候,你就说你还是小男孩儿。”
云棠使劲儿溺爱,使劲儿给李蹊倒油。
母子?俩到满陇桂雨时已是申时三刻。
日?头稍稍偏西,将层叠的樹影拉得愈发悠长,越往里?走,越是樹影深深,馥郁盈鼻,连脚下的石板路仿佛也沾了桂香,每一步都踩着清香。
贺开霁携其夫人早早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