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蹊嗓音里搀着几分哑,这几个字像是从肺腑里、心尖上挤出来的一般。
云棠始终不曾抬眼看他,只是将?视线虚虚地落在日日安身上。
“我好不好,你不知道吗?”
那么?多的?暗卫,恨不得将她吃了几粒米都记录下来,还有谢南行,日日住在一个屋檐下,严防死守任何男子靠近。
想起这些,就一肚子火。
李蹊垂下眼睫,微微颤抖,一向施予旁人雷霆之怒的?人,罕见地露出?几分脆弱神态。
云棠不愿意看他,也不愿意和?他说话,抬脚往另一边的?岔路走了出?去。
李蹊不敢追,只能站在原地望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没入黑夜,才抱着熟睡的?孩子离开。
当晚,夜雨连连,两人均难眠。
云棠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起身点了灯,刚支开窗棂就看到谢南行的?房间漆黑一片。
他倒是睡得好。
心中?更?多了几分郁气。
骗了自己这么?久,什么?瓦匠,什么?读书人,他不该去酒楼当账房,合该去当说书的?,连说带演,赚得可?比那账房多,还容易。
打?着伞走到院中?,捡了十来块小石子,又搬了張小板凳,坐在谢南行的?房门五步遠处。
小石子跟盘核桃般在掌心里磨着,一会捡一颗扔他门上,待扔到第七颗的?时候,门开了。
谢南行身着中?衣,懒懒散散地披了件宽松外袍,倚在门边,打?着哈欠。
“掌柜的?,你大半夜不睡,在这装什么?鬼啊?”
云棠瞧他睡眼惺忪,冷哼一声,“你又没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
谢南行看她这模样,就知道瞒不下去了,回房也拎了个小板凳出?来,一个门内,一个门外地坐着。
“我是被迫的?,”谢南行一張口就先?撇开自己,“当年沈如晦下狱,连带着族人不是砍头就是流放,我一家十来口都被流放到了岭南。”
“原本?以为要在瘴南之地潦草荒废一生,毕竟沈氏一族连陛下登基大赦天下的?名录都进不去,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盼头。”
“那你是怎么?从岭南出?来的??”云棠问道。
谢南行喝了一口凉茶,“这说到底还是要感谢掌柜的?,您生了太子后,陛下竟然下了旨意,令地方官员重新审核沈氏案中?受牵连的?族人,若有可?宽恕之处,当从宽从善。”
“因着那道旨意,沈氏许多族人得以归乡而居,男子可?入仕,女子脱贱籍。”
这倒是善事一件。
云棠不知道这事,那时的?她也没有心力去知道,如今看来,这些大抵是陛下对姐姐的?歉意。
“你知道的?,我也算有几分才学在身,自当努力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但我回京没多久..."
"轰"
突然一声巨响响彻天际,仿佛要将?臨安城撕裂成两半,地面震荡,人都险些坐不稳。
“怎么?回事?!”云棠扶着门框站起来,“地裂了?”
又是一声巨响炸响,伴随着冲天的?火光。
谢南行朝火光位置看去,面色凝重,“像是火药爆炸。”
云棠亦看向那火光处,这般严重,又是夜里,“这火势必定有人伤亡,把?咱家的?帐篷、金疮药送过去吧。”
说着又往厨房走,“再把?御寒的?酒也带些过去。”
谢南行看着那方向,似是陛下落榻之处,心中?更?添几分焦急与忧心。
要不要告诉云棠?
云棠打?包好一应物品,瞧着这漆黑雨夜,她一女子不好出?行,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