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房子给她的是谢南行的哥哥,夫妇俩为了儿子上个好私塾,早就琢磨着要将这院子卖了。

不巧弟弟突然从京城回来,他们?这才着急忙慌地?瞒着人?,将这宅子快快卖了。

他早上出门去幹活,好端端地?下工回来,家没了。

谢南行盘腿坐在地?上,手边是红艳艳的一大把荔枝,小侄儿喜欢吃荔枝,特意买回来的。

他望着连绵雨幕,眸色沉沉不说话。

怪不得她瞧那?男人?的眉眼有些眼熟。

原来是他哥。

云棠觉得他有点?可怜,像是被雨打濕的丧家野犬,抬脚,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

“你是不是没有地?方住了?”

谢南行眼底泛红,觉得她在冷嘲热讽,硬声呛了回去,“关你什么事。”

“不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我想哭就哭,”谢南行抬手擦眼泪,“谁像你,哭得像笑,笑得像哭,净不幹人?事。”

这人?嘴巴沾砒霜了罢...一張一合都能毒死?他自个儿。

但不得不说,这句话还挺解放她的。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这才活得像个人?嘛。

她拿起脚边的荔枝,剥了一颗,透白莹亮,入口清甜。

和姐姐给她的那?颗一样?甜。

又剥了一颗,递过去,“很甜的,吃了就不要哭了嘛。”

谢南行抽了抽鼻子,接了荔枝,恨恨地?吃了,“这是我买的。”

“知道了,我吃了你的荔枝,就当你的房租成不?”云棠吐出一颗小小的棕色核儿。

她丁点?大的时候被阿婆收留,谢南行是阿婆的后人?,收留他也算是对阿婆昔年照拂的报答。

谢南行明亮的双眸霎时睁圆,“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住在一个屋檐下,你当真愿意?”

云棠双手背在脑后,靠在椅背上,和着风吹树叶的声音,“想什么呢,我这门户再小,总也得有人?看家护院,再说你瞧瞧那?屋顶、那?梁柱,都腐朽了,你不是有手艺吗,抓紧好生修缮,干得好,四时八节我还给你发赏钱。”

谢南行冷笑一声,感情是看上了他的好手艺。

云棠住主屋,谢南行依旧住他西边的屋子,房门一关,两人?互不干涉。

次日一大早,谢南行就买了新?的瓦片和木头回来,风风火火地?撩起袖子干活。

云棠日上三竿了才推开屋门,打着哈欠摇着扇子,正午日头耀眼,她拿着折扇挡太阳。

眯着眼瞧在屋顶忙活的人?,这么勤快啊。

谢南行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廚房里有饼子,去吃。”

云棠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从廚房拿了張饼子,懒洋洋地?躺在廊下的长椅里,边吃边看。

谢南行晒红了脸,问?她看什么。

她说自己在监工。

其实是在发呆。

昨晚一直在梦魇,清晨惊醒时,后背出了一层湿汗。

“这饼子还挺好吃的,你从哪家铺子买的?”云棠问?道。

谢南行从屋顶爬下来,手上脸上都沾着灰,但难掩明亮眼眸,“我自己做的。”

这么厉害?

能上房修瓦,还能下厨烹饪,全才啊!

谢南行瞧着愈来愈烈的日头,“今天?就先修到这里。”

说完看着云棠。

云棠扇着扇子,嚼着饼子有点?噎。

不明所以,看了他好几眼才明白这人?的意思。

“我不急,这是你老本行,你说行就行。”

谢南行点?了点?头,打了桶井水冲凉后,转头就进了厨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