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后知后觉地明白,即便他一退再?退,即便退无可退,他和云棠依旧在走向死胡同。
风波过后的十余日,两人不曾再?见面。
皇城里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云棠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被风雪裹挟着的槐树,和槐树下积了?一层厚雪的秋千架。
面容淡淡,清透的眉眼蒙着一层薄薄的寒冰,凛冽剔透、一触即裂。
“娘娘。”
奶娘抱着皇子走到她身?侧。
看着孩子的白软小脸,她冷漠的面容泛起一丝活气,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又摸摸小手,不成想,小娃娃笑眯眯地张手握住了?她的食指。
心中一暖,眉眼如春冰化水般温润,她伸手将孩子抱入怀中。
又着人去取来?那枚长命锁,戴在孩子脖子里,逗着婴孩,“晏儿,日日安康。”
吕二走后,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人说话,即便身?处在宫殿之中,却好似总是?在游离。
而这个孩子就是?拉住她的那根线。
今日,太后娘娘听闻平章台的风波,摆驾而来?,说是?来?看孩子,实际是?来?当说客。
“哀家和先帝,自小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太后看了?一会儿孩子后,将人都打发?了?出去,殿中只余两人叙话。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哀家是?手掌西北十万大?军的陆氏嫡女?,说句僭越的话,那时算先帝高攀了?。”
“陆氏助他夺得帝位,我亦受封为后,原以?为会恩爱相守一世,但你也?看到了?,最后是?什么样的收场。”
“天家皆如此,谁都不能免俗。如今陛下对你有情谊,愿意哄着你、护着你,但日后呢,人是?会变的。”
“哀家尚有陆氏做靠山,才有一席之地,但你没有,除了?陛下,你没有别的倚靠。”
“宫里的孩子难养,先帝的四?子、七子都是?无疾而夭,更不要提那些死于腹中的,晏儿往后在宫中过什么样的日子,取决于你。”
云棠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窗柩,寒风打在脸上,继而吹起她的衣袖,猎猎作响。
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也?涌入这让人窒息的宫殿。
她闭眼片刻,转身?问道。
“母后是?在指责我吗,指责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不是?一个好妻子。”
“母后为什么只是?指责我,难道陛下就是?一个好父亲,是?一个好丈夫吗?”
太后甚为不喜她这番大?逆不道之语,“陛下首先是?天下之主,他肩上担着江山社稷、百万黎民,身?为后妃,你不想着为他排忧解难,却还要苛责于他吗。”
“皇后要有皇后的样子!万事以?陛下为先,以?晏儿为先。”
一句句话像刀子般刺向云棠最薄弱的地方。
看似处处为你着想,实则句句都是?胁迫。
云棠瞬间就解读出了?其中隐藏的恶意,她抬眼细细端详着太后娘娘那副她见过很多次的面容,第一次发?现?,这位自小看着她长大?,对她诸般爱护的人,如今在厌恶她。
“母后,我从来?没有一刻,哪怕一个瞬间,想要当这个所谓的皇后。”
“人心易变,但我从来?没有变过。”
成婚、封后、生子,桩桩件件都是?陛下一手操办,从未问过她,她愿不愿意。
如今还要求她这个被卖了?的人,好好给?强盗数钱?
霸权、独裁的世道,真是?崩碎了?。
“你不想当皇后?”太后奋力追逐一生的权势,被她轻轻一句湮灭,心中翻涌无边怒火,“思明不日就要去西北,京中你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