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成跪伏在地,只能看到?身旁掠过的?石青长袍与玄色皂靴。
徐内侍紧跟了上去,又给徒弟使了个眼色,将人扶起来。
盛成擦了擦满头?的?冷汗,来回深呼吸后,拱手朝小内侍致谢,而后走出书?房,朝人一招手。
一暗卫走上前来。
盛成将金钗扔给他,“去罢。”
暗卫见左右无人,悄声问:“首领,真要杀?”
“她暗中给皇后娘娘传递东宫消息,太子爷岂能容得下有异心之人。”
“但皇后娘娘是殿下的?生身母亲,这也要防着?”
盛成瞧着他天真模样,天家王权富贵面?前,血缘、父母、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大力?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好似要将他方才受到?的?驚吓拍出去。
“闭紧你的?嘴巴,不该问的?别问!”
太子出了书?房后,冒着风雪往寝殿快步行?去。
轻轻推开两扇雕花檀木门,他悄声往寝榻方向走,帷帐未落,榻上也无人。
李蹊俊眉蹙起,面?色愈发难看,脚尖一转,看到?了珠帘后,双手交叠伏在窗台上睡觉的?人。
窗台邊的?香炉里,丝缕白烟袅袅而上,窗檐上的?冰雪化了,水声滴滴答答,窗外的?红梅傲立雪中,不时飞过几只青雀,清啼几声后站立枝头?,晃落一片雪雾。
李蹊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就这样慢慢安定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云棠身邊,以手背探了探她的?面?颊。
迎着冷风睡,竟还是溫热的?。
他坐在旁边,单手支颐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拢在她眼睛上,替她遮挡天光。
云棠并未睡熟,听见动静知道?是殿下来了,朦朦胧胧的?神经一下子吓醒了。
这个人手上沾着无数人的?鲜血,往后有一日,他不想忍了,或者对她厌了,她也会是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心脏好似被一双魔爪攥着一般,难以呼吸。
她强逼着自己装睡,但心中的?畏惧却忍不住。
长长的?眼睫卷翘着,眼皮抖动间?,末梢几不可察地扫过李蹊掌心,犹如一缕柔软羽毛、一支新抽的?柳丝滑过,撩拨着他日益沦陷的?心。
李蹊将手放了下去。
云棠无法再?继续装睡,在心中深吸一口气?,咽下畏惧,乖巧地笑着给人请安。
“殿下躬安。”
李蹊很轻地哼笑一声,撩开她额前的?碎发,抿入耳后,溫声道?:“怎么趴在这睡?”
“方才在这看白雪红梅,一时看迷了眼睛。”
她依旧趴着,双手垫着脸颊,粉的?面?,黑的?眸,笑起来时一对浅浅的?梨涡格外惹人心弦。
李蹊忍不住俯首想亲,云棠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柔软的?手心虚虚贴在他的?脸上,剩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沉沉地看着她。
这一眼,更是心慌手抖,越想掩饰就越明显,慌乱间?她转移话题。
“我方才做了个梦。”
李蹊观人于微,眼前人的?异样怎能瞒得过他的?眼,但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抓着她的?手,拢在宽大的?手心里,細细地摩挲着柔软的?指根,细腻温热的?触感,颇为爱不释手。
“什?么梦。”
“梦见,在一处崖边,有棵高耸入云的?树,枝干庞杂,上头?系着长长短短的?红绸,于风雪中好似美人长袖,随风舞动。”
李蹊手上一顿,继而十指紧扣,抬眸看向她眼底,清浅坦荡,并未看到?试探之色。
“还有吗?”
云棠又道?:“我在踮着脚好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