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一次次重新走,直走到筋疲力尽、双脚血污。
“你到底要我去哪里?!”忍受不了这无声的威胁,转身怒吼。
白雾缓缓散去,那?人的身形、面容渐渐显现。
待看清他的容貌,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驚恐无措,亡魂大冒!
“别过来!”
云棠驚叫一声,浑身湿汗从噩梦中醒来。
她仰躺着的身子发僵,目光虚浮地看着床顶上熟悉的游龙戏凤雕花。
唤水提心吊胆了一夜,此刻见?人醒了,硬着头皮上前伺候。
“太子妃,奴婢服侍您梳妆。”
她转过头,看着床榻邊的侍女,眨了眨眼?,又?垂下眼?去,思索昨晚那?一遭难道只是?她的另一个噩夢?
抑或此刻犹在梦中?
慢慢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脸颊。
热的。
又?掐了一把。
痛的。
唤水仔细看着她的面容,心下纳闷儿,难道药没?起效?
不会吧?若没?起效,她会被太子爷活埋的!
抖着嗓子又?喊了一句:“太子妃?”
“怎么回事?”云棠回神,撑着沉重的身体要坐起来,“昨晚那?碗药?”
还好!还好!
药是?对的,她的医术又?有大进!
她也不用被太子活埋了,转念一想,心中又?升起几分隐秘的期待与?喜悦。
她受太子淫威压迫数月,这?一口郁气说不准今日就能出了,毕竟依照太子妃的性子,等会儿定然会去找殿下闹个天翻地覆。
唤水将此事始末,跪在寝榻邊一五一十详细道来。
她也不明白,殿下为何会作此选择。
朱砂御筆落到那?张药方上时,心中惊诧不已,以至于后?来看到太子妃与?殿下闹得不可开交时,她亦请示过,是?否要换药方。
但他只是?警示地盯了她一眼?,好像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
云棠穿着雪白绢衣,坐在榻边,长长的乌发垂在胸前,黑白分明,眸光放空。
故意磋磨她的反骨,是?要她心生畏惧,要她臣服脚下,当一个乖顺听话,全然活在他掌心中的玩物。
那?个暗无天日的鸟笼子,逼她到绝境的献身,把她推入深渊,再高高在上地伸出救赎的手。
这?是?他的手段。
第一次她开始害怕这?个人。
那?阵从心底泛起畏惧,随着经络渗透入骨髓,丝丝入扣,将她牢牢缠住。
她抬眸环视着金玉堆砌的寝殿,鎏金雕龙的殿柱,陈列着珍宝的博古架,脚底的金砖,连熏笼里?的龙涎香,袅袅轻烟里?都带着尊贵无极的暖香。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让她心甘情愿地住在这?座黄金笼里?,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视线落到窗柩边的白玉春瓶,腊梅枝条舒展,原先的青绿花苞已开成朵朵红梅,点缀在枝头。
想起那?日折梅时的心愿,她突然起身,赤脚往窗边奔去。
拿起一旁的剪子,用力剪了两刀,红梅掉落脚边,点在白皙圆润的脚趾上,像极了她梦境里?那?双流血的双足。
“太子妃,小心着凉。”唤水拿着软缎鞋走到身边,放下。
“殿下在哪?”
“今日罢朝,殿下在书房,待您用过早膳后?请您过去呢。”唤水道。
云棠面无表情地穿鞋、洗漱、用膳。
第一口粥入口时,熟悉的那?股味道泛了起来,食不下咽。
母妃人走了,留在她身上的印记却依旧在。
个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