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蹊这才起那块玉佩,细细端详, 从前云棠送他的?物件儿, 要么是他要求的?,要么是她顺帶的?, 这还是头一次她主动为他花心?思,隐而未发的?怒气渐渐散去。
云棠伸手抓住那只在她耳邊作妖的?手,雙手拢着,“殿下有没有高兴些?”
“你在乎我高不高兴?”
她点?了点?头。
这是当然,衣食父母的?心?绪关系到?她身家?性命,她得小心?呵护。
譬如当下, 他已没有了方才的?肃杀之色,面?容沉静中带着几分?慵懒。
这便是她小心?呵护的?成?果。
云棠撩开车帘,天邊弥漫着大片大片橘色火烧云,绚烂又热烈,“殿下,前儿小侯爷来?看我时说侯府有棵柿子树,能结又大又甜的?橘柿子,我想去看看。”
今日晨起,他讓张厉给陆侯府送了一道斥责的?口谕,两人若是不想雙双坐着轮椅拜堂,就莫要再在他与云棠之间使绊子。
“张厉,掉头去陆侯府。”太子敲了敲半壁,言道。
云棠喜上眉梢,十分?主动地仰头亲了下他的?下颌,以?表她真挚的?谢意。
马车行过热闹的?街市,拐入寂静的?文昌路,一路上均是达官显贵的?高屋大院,门口的?石狮子足有一层楼高,嫌少行人出没。
突然一阵金戈铁马响起,高头大马嘶鸣着高高扬起马蹄,坐在马车里的?两人被猛地一震,整个人往前倾去。
太子将人抱在怀中,“出了何事。”
张厉已是刀劍出鞘,护卫在侧,“殿下,有反贼行刺!”
太子眉头緊锁,撩开车帘往外看去,黑压压一片蒙面?杀手,刀光劍影里不断往正中间的?马车压来?。
他往四周一瞧,还有不少弓箭手在高处。
“嗖”地一声,一支利剑携万钧之势,破空而来?,穿过打斗的?众人,扎破马车的?车帘,一箭射穿案几上的?汝窑茶壶。
一时间,青瓷乍破,热烫的?茶水四下横流。
云棠驚呼一声,被这突然的?行刺吓得六神?无主。
“回宫!”太子厉声道。
原先的?车夫早已中箭而亡,张厉听得主子命令,立刻跃上马车,拉起缰绳,在一众人等护卫下,突围出去。
就在众人以?为脱离危险时刻,密如银针般的?利剑自马车两侧袭来?,两列蒙面?弓弩手个个身背箭囊,身手矫健于两侧高屋上飞奔射箭,一时间箭雨呼啸。
马车的?板壁、前辕上插满了箭矢,锋利的?箭镞上泛着银白的?冷光。
云棠的?耳邊充斥着兵器搏斗声、濒死?的?厮杀声,马车剧烈颠簸着,她从抖开的?车帘缝隙里看到?外头已经是一片血海。
难道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浑身冒着冷汗,抬头看向殿下的?面?容。
在他的?脸上,看不到?驚慌,依旧是那般冷漠的?镇定,察觉到?云棠的?视线,他抬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捂住她的?耳朵。
不讓她听也不讓她看。
不知道这场刺杀什么时候才会过去,也不知道两人是否能活下去,在这漫天的?厮杀声与濃厚的?血腥味里,在极度的?恐惧与战栗中,她緊紧拥抱着身前的?人,听着他的?心?跳。
若这就是她生命的?终点?,她愿意以?眼泪、以?真心?去拥抱他。
“右英武军,救驾来?迟!”
不多时,整肃有力的?铁蹄声姗姗来?迟,绝对的?兵力优势将逆贼尽数拿下。
太子未下马车,只是敲了敲板壁,让张厉速速驾马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