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燕归这时才发现这根本就是那片兰花丛，只是崇正这个妖男不知施了什么法把她变小了，原本熟悉的河岸成了巨物国度：兰花蕊柱通天彻地，夜露在叶片上汇聚成银色湖泊，而她正随着纸蛙坠向那条在她眼中看起来比太平洋还宽阔的小河。

把青蛙当坐骑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比乘坐游乐园里的海盗船横渡大西洋还蠢！！吴燕归觉得自己像是一颗被人抓在手里不断摇晃的鸡蛋，血液随时要冲破她的肌肤，五脏六腑都被晃匀成一团糊糊。而崇正像是屁股被黏在了椅子上一般八风不动，手中还端着那盘蚊香。

当青蛙们终于在某一处停下来时，吴燕归感觉自己已经到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她连滚带爬地翻下了地，趴在地上不停干呕，血液在四肢百骸中横冲乱撞，浑身上下的每一根血管都突突跳动。等她终于停下干呕时，一道稀薄的金光从她嘴里飘出，散在空中。

纸青蛙又只有她手掌那么大了。吴燕归拎起一只，放在掌心端详，纸青蛙背上的座位不见了，四肢因为沾了水变软，但更重要的是，之前它们只是泛着微弱红光，此刻又红又亮，像过年时挂在行道树上的小红灯笼。

它们究竟把她带到哪了？吴燕归环顾四周，满月高悬在正空，周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地，她兜里的手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落下，那个把她带到这里的罪魁祸首更是不知所踪。

“崇正崇正”回答她的只有夜风的呜咽声。过了一会儿，两只青蛙开始往某个方向跳，跳了两步以后停了下来，其中一只停在原地，另一只跳回了吴燕归身边，在她面前跳来跳去，像是示意她赶紧跟上。

黑暗对她张大了嘴，两只纸蛙像是一对野兽通红的眼睛，风中隐约有海腥味。吴燕归跟了上去，因为眼前没有别的路可走。她小心翼翼地跟着它们一起在芦苇丛中穿行，枝枝叶叶在她身上拂过，像无数只温柔的手。

大约走了二十多步路后，青蛙们停了下来，开始围着一个地方转圈跳跃。吴燕归蹲下来，看到那块圆圈的正中心处竟然站着一个茶杯大小的人。

那小人穿着白上衣黑裤子，身上还斜挎着个包，手里端着盘蚊香 ，这不是崇正还能是谁！

不对啊吴燕归毫不客气地一把抄起了崇正，放到纸青蛙旁边对比了一下，发现崇正比刚刚骑青蛙时大上了不少，却没有像她一样恢复原状。她又惊又惧：“你怎么了？你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虽然心中恼他擅作主张把她带来这里，但眼下崇正是她在这里唯一的熟人，吴燕归拎着小小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办，越想越悲伤，“我也不会你那法术啊，要怎么救你啊，你该不会死在这里了吧。”

芦苇地里亮起一道白光，她的手被烫了一下，本能地松开了手。白光消失后，一个微弱的男声说：“别哭了，我不会死。”

吴燕归的眼睛还没适应光线的突然变化，她眯着眼看向声音的方向，揉了揉眼，欣喜极了：“崇正，你是不是好像变大了？”现在的崇正差不多有一只家猫那么大。

崇正的声音断断续续：“是……别哭了，我没有力气了……快跟着寻母蛙去找陈美美吧……”

“寻母蛙？”吴燕归确认了好几次，才确信这是那两只纸青蛙的名字，“所以它们是找妈妈的小青蛙？”

“是。”

她大为不解：“这不是我亲手叠的青蛙吗？找妈妈找的应该是我啊？”虽然叠得不太好看，但子不嫌母手艺丑。

崇正的声音有气无力：“……它们的身体是陈美美的试卷，身上沾着的是陈美美的血，所以它们的母是陈美美不是你……”

吴燕归“哦”了一声，说：“那我把它们从一张纸变成青蛙，好赖也算个养母吧？”但她的问题不止这些。

“所以它们越接近陈美美就会越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