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之一是一条从公园中间穿过的玉带江支流,大部分的人行路都通往那条支流。两人顺着味道和道路往前走。崇正走得极快,吴燕归只是停下来看了一下路牌,就被远远甩在后面。

甜味在河边戛然而止,一条细细的河流在黑暗里无声地流动着,河面上漂浮着破碎的月光,两侧河岸的兰花正开得肆意。等吴燕归赶到河岸旁时,就看到崇正正在兰花丛中左顾右盼。吴燕归扫了一眼他目光所及的方向,大声呼喊:“崇正!看这里!”

崇正立刻望来,吴燕归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左侧,说:“文长林应该是从那里把陈美美扔下去的,那里有好多兰花被压折了!”吴燕归手机照亮的地方,兰花的确比别的稍微矮一些,但是因为公园深处太黑了,所以一开始没有发现。

崇正嘀咕了一句什么,吴燕归没有听清,就见他走到了手机照亮的地方,蹲了下来,闭着眼睛,鼻子凑在那些兰花处,一个劲儿地嗅。

吴燕归关上了手电筒,问:“诶,你是警犬吗?”崇正不说话,像是沉浸在花香中,吴燕归干脆也踏进了花田中,蹲到他身边,又问:“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一起找啊。”

崇正见她靠得越来越近,往后一躲,没躲开:“我要找还没干掉的血迹,你离我远点,你身上的味道会混淆我的嗅觉。”

吴燕归说:“你要靠这个定文长林的罪吗?你早说啊,我牵两条警犬来比你这样闻起来快多了。”

“这位女警官”“我叫吴燕归”“吴警官,我拜托你,离我远点”崇正不想跟她解释太多,但吴燕归说着话又凑了上来,他终于忍不住,想要伸手挡开吴燕归凑过来的脸,结果没有推动,反倒自己往后摔了个屁股墩儿,坐在了花泥里。

罪魁祸首热心地凑上来拉他的手:“哎呀,你也太弱了,但这也不怪你,我在警校四年,体能一直都是女生中的第一名,你这种没练过的人下次别和我硬碰硬了咦,你手上怎么湿湿的,出那么多手汗啊?”他想避开她的手,却避不开,一股蛮力把他拽了起来。

甜味冲得他头昏脑胀,蹲久了的双腿上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既痒且麻,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体的重心,就听到那个声音又在嚷嚷:“啊!这是血!你出血了吗?”

“血”字令崇正昏沉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他把手凑到鼻子下一闻,果然!是陈美美的血!还是湿的!

“帮我个忙,”崇正举着手,对吴燕归说,“把我包里那张试卷拿出来。”吴燕归依他所言,从里头掏出了一张数学试卷,哪怕在昏暗的夜色中,试卷上大大的红色“100”仍然十分抢眼。

“成绩真好啊。”吴燕归感慨,“是陈美美的试卷吗?”

“高中满分一百五。”崇正示意吴燕归将卷子平摊在他面前,将沾着血液的掌心贴上试卷。

吴燕归有些不解:“陈美美到底什么时候死的?这是她的血吗?怎么她的血现在还这么红,就跟刚流出来的一样,这该不会是你的血吧……”

崇正不吭声。他专心地让掌心蹭过试卷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感受不到手上的湿意以后,他才举起试卷对着月光看了下。红色的血液模糊了试卷上红色的叉和勾,就连黑色水笔写的“陈美美”三个字也被血液晕开。

崇正动了动手指后,拿着试卷问吴燕归:“你会叠青蛙吗?”

吴燕归当然不会!她能叠个幸运星就算是不错了。她想摇头,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学起东西来可快了。”

崇正没听出言外之意,将试卷递给她:“那你帮我折两只青蛙。”

一刻钟后,吴燕归捧着两只不知道是乌龟还是青蛙的的折纸作品,冲着崇正露出了她今天最真诚的笑容:“哎呀,青蛙和王八都差不多嘛,都是两栖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