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指望过你的记性。”
他取过手表,慢条斯理地戴好。视线在表盘上停了两秒,这块儿表应该也算她送给他的告别礼物。
陈淮景永远忘不了那个下午,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忍不住回想,复盘,其实那天她的表现已经够反常了,只是他一门心思都在这么处理 Darren 造成了一系列后果上。
想着事情处理完他们再好好谈谈,大不了换个工作环境,他跟她一起回北京。或者她不想从事这个行业,他也可以全力支持。甚至,在她不告而别之前,他也计划过送她去国外读书。
只是她没有给他机会,连说句再见的机会都没有给。真狠心啊。
陈淮景挽起袖口,酒精还没挥发干净,他喉咙干得要命。
“今天有水了吗?”他回头看她。
时绿蕉说有,饮水机就在他正前方,“自己接。”
陈淮景也没跟她客气,仰头吞了一口,稍稍压下心头的躁动。喝完回头问她要不要来一杯,时绿蕉打开电脑,摇头拒绝。
陈淮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着水杯回到沙发边,“有冰块儿吗?”
“没有。”时绿蕉头都没抬。
原本这个时间她是打算去洗漱的,但是陈淮景在这,她又不得不再等会儿。耐心已经逼近告罄,余光扫见他还在慢悠悠喝水,忍不住驱赶,“你就不能回家喝吗?”
“不能。”陈淮景放下水杯,“远水解不了近渴。”
“没听说过吗?”
时绿蕉关掉电脑,“你少说点话就不渴了。”
“这就嫌我话多了。”他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谁说要做朋友的?”
“这就是你的交友标准?”
“陈淮景!”饶是再怎么提醒自己冷静,此刻还是被他带出一点不满,“你是三岁小孩吗?说什么都要争个高低输赢?”
时绿蕉完全忘记自己刚刚的拒绝,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加了冰块。
她没有坐回原位,而是拿着水杯站在一侧。陈淮景似乎陷入某种思考,半天才仰头看向她,“争什么?”
“我有赢过吗?”他扯了下嘴角,表情略有涩意。
时绿蕉没有见过他这幅模样,他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清高的,是哪怕醉酒也只是皮肤泛红但神志始终清醒的人。
心脏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下,有点疼又有点说不清的酸涩,很久之后她才想明白,这种情绪或许叫愧疚。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陈淮景没再多说,他不想让自己失控,也不想聊起那些话题。上次克制着没有讲的话,这次同样不会讲。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经过她的时候脚步停了两秒,抬手落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我只是不甘心。”
不是不甘心输掉所谓的比赛,而是不甘心我们就这么错过这么多年。
时绿蕉嘴唇翕动了下,想说些什么又被他打断。
“微信好友记得通过一下。”陈淮景扬起手机,“如果不想我下次有事还直接登门造访的话。”
他推开门,径直走进了电梯。上面的数字跳得很快,不过两分钟,已经是一楼。
晚风不停地吹拂,再怎么气候适宜,这会儿也已经是深冬。空气里还是弥漫着冷冽的气息,风吹在脸上,比刚刚喝的那两杯水管用。
陈淮景的酒彻底醒了。
他坐在车内,看见时绿蕉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手指点进她的朋友圈,没有几条更新的动态,最近的一次还是一年前,她发了一张落雪的街头的照片。
配文,又一年,祝你一切都好。
她没有具体的指代,陈淮景下意识看了眼下方的日期,挺记忆深刻的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