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文点点头,闲闲道,“那你心态蛮好嘛。”
陈伊柠听不出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半真半假道,“至少比你好咯。”
何嘉文眼皮一抬,“你这是对一个失意的人该有的态度?”
“你有那么脆弱吗?”
“嗯,脆弱。”何嘉文十分坦诚,至少现在是有点吧。
原本他跟他两个姐姐的意思,都是想让老两口把厂子关了,舒舒服服过日子就成,但真说到关,这个推说那个不让关,那个又推说这个不让关,夫妻俩一边拖延,一边着急上火,医院都去了好几趟,能怎么办?
两个姐姐拖家带口的,只有他没养家压力,就这么投票给他票过来了。
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尽力试一试吧,能成最好,不能成就关了,大家也都没遗憾了。但现在没有起色,情况反倒更糟的时候,他却并没自己想象得豁达。
在遥远的儿时记忆里,他时常是玩着玩着,听着机器声、在袜子堆里睡过去的,醒来时又看见他妈妈低头翻检袜子,他想他还是有感情在的吧,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
如果说开始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那他现在其实是有点怕搞砸的顾虑。
陈伊柠是听得很认真的,只是在他说到听着机器声入睡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没想到她深恶痛绝的机器声,竟然是他的摇篮曲吗?
刚生起的一点同情心又被她压了回去,还是同情同情自己比较好,她有些敷衍地劝解,“你又不是什么经商天才,搞砸也情有可原吧?”
何嘉文嘴角抽了抽,“你这个安慰,还真是挺难入耳的。”
“忠言逆耳利于行,我这时候拍你马屁,就是害你。”
“那你还是害我吧,这时候就想听听马屁话了。”
“不好意思,我人比较老实,不太会。”
何嘉文啧了声,“身为员工,不能分忧,要你有什么用?”他想了想,半开玩笑道,“要不这样,你体谅一下,降个 15%的薪怎么样?”
陈伊柠不自觉拔高音量,“你不如去抢!”
“现在是困难时期……”
“困难时期,困难时期,也不能拿我开刀吧?”陈伊柠语气有些硬。
“也不止你吧,我自己都得降薪。”
陈伊柠盯着他,看不出半点玩笑样,思索片刻,以退为进,勉强妥协,“要不这样,我这几个月暂时不要提成,等你情况好点了,再给我加回来,怎么样?”
“……你还真是大方啊。”他说。
按他们的销售额,一个月的提成能有多少?
他这话一说,陈伊柠却放松下来,知道他说笑,顺坡下驴,“那可不嘛?”
她想了想,又说,“开源节流,开源排在前,说明开源才是最重要的嘛!”
何嘉文没应,看她好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我发现你还挺像一个人。”
“谁?”
“葛朗台。”
“……”陈伊柠嗤笑一声,“我看你也像一个人。”
“谁?”
“阿巴贡。”
何嘉文思索片刻,“葛朗台比阿巴贡小气吧?”
“阿巴贡更小气吧!”
你来我往绊了几句,谁也说服不了谁,陈伊柠手机出来搜,也没搜出个所以然来。
抬头,何嘉文也恰巧望过来,对视几秒,她眨了眨眼,“好无聊。”
何嘉文难得认同她的话,“确实挺无聊。”
话音落下,一时之间没了话题,他抿了一口啤酒,还是没想起什么话头,随手拿起旁边未开的啤酒,“来都来了,喝点呗?我一个人,多没劲。”
陈伊柠看了一眼,摇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