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霞正快速在山峦后消失,阿茗有点害怕,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她只能紧紧握住缰绳,催动马儿翻过山口。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最初,她以为是风卷过草丛的声音。但当那声音频繁出现时,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是一片沉寂的山谷,连风都停了。
她确定,有人跟踪她。
阿茗脊背发凉,发白的指节催动缰绳,马儿也越跑越快,颠得她心都要跳出来。
可身后的声音也紧贴着她加速,越来越近。
越过山线,熟悉的帐篷光亮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她猛然拉住缰绳,拔出锋利的藏刀!
她警惕的与深沉黑暗对峙,那里死寂一片,似乎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阿茗缓缓放下藏刀,寒光划出一片刺目的光影,她头也不回,夹紧马肚往牧人的帐篷奔去。
阿茗喝了杯酥油茶才缓过神,牧民阿佳说可能是野狼,也可能是藏狐狸,但不信会有人跟踪她。
他们正讨论着,桑巴掀帘进来了。
他先对长辈行了个礼,阿佳却做出一幅赶他走的样子。
他没事人似的一屁股坐下:“在聊什么?”
听完阿茗刚刚的经历,桑巴挠头笑:“那也有可能是我,我也骑马从那边过来。”
大家恍然大悟,好几个巴掌落在他身上,他笑着被推搡得左右摇摆。
从大家嘴中,阿茗得知桑巴开了家奶制品公司,经常来收牦牛奶。
确认桑巴真的是本地牧民后,阿茗还是不放心:“你来做什么?”
他从口袋搭子里取出好些奶豆腐:“我来找你,能帮我带给镇上的央金吗,她帮我送货。”
奶豆腐上压着民族花纹,阿茗在卓嘎店里见过这牌子好几次,她将信将疑的收下了。
“可你平时为什么不来?”
“阿佳家的牦牛奶是另一家公司收,我们是竞争关系,她怕别人不信任她,每次都赶我走。”
听起来一切都很合理。
跟踪她的人,真的是桑巴吗?
阿茗在公路边等了很久,等到又饿又冷,约好接她的阿叔才姗姗来迟。
她今天累了,没聊几句就困意上头,做了两个梦,忽然听见阿叔道:“诶,那不是你们饭馆的货车吗?”
阿茗揉着眼睛,定睛一看,还真是。
这个半山腰是桥隧施工队的园区,大货车停在入口处。茶茶饭馆承包了施工队食堂的菜品供货,应该是小阿姨或南嘉他们在给施工队的食堂送货。
阿茗拜托阿叔就在这儿把她放下,她今天只穿了件薄卫衣,刚一下车,冷风就吹得一哆嗦。
她打着手电筒上前,驾驶室里没有人,玻璃上有一层灰,不知道被哪个陌生人用指头写了一行藏语:祝你一路平安。
阿茗忽然觉得一阵轻松,今天的事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想快点见到熟悉的人,便往园区唯一亮光的地方走去。
还没走近,她先闻到了美妙的食物香味,以及叽喳的笑闹声。
“你去哪儿啦,好久没见你。”有女声问。
“你不来,饭都不香了!”
“话这么少,不喜欢和我们聊天呀?”
“加个微信嘛。”
七嘴八舌的问话里,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说:“不了。”
阿茗走近,微微踮起脚,光亮干净的食堂里,南嘉被几个在吃饭的年轻女孩围着,他手里握着一摞单据,长眉凌冽,脸上表情很是认真,正在一件件清点货物。
她不自觉咬住嘴唇,脚步一时顿住,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不让她上前。
南嘉性格清冷,但不妨碍他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