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茗问:“你早就知道这里有本绒遗迹?”

“不知道。但你要找的东西很老,住持又说在东边,我猜是这里。”

阿茗唔了一声,接下来的一路哼着歌,还手舞足蹈。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群野猪在路上打架,打得难分难舍,毫不在意要通过道路的车辆。

阿茗好奇,非要下车看。

南嘉忍不住摇下车窗,冲她道:“你别兴奋的脑子缺氧,等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阿茗跳上车,指着前方灿烂的夕阳:

“我认识路!我们要一直开,开到开阔的青稞地,开到桃花盛开的地方!”

南嘉忽然笑了起来。

阿茗觉得莫名其妙,她又忍不住跟着笑,锤了南嘉一拳:

“喂!你笑话我?这有什么好笑的!”

南嘉不仅没收敛,甚至笑出了声。

打架的野猪甚至都适时发出嗥叫,又呆又傻。

夕阳金光穿过玻璃,照在藏族少年的笑脸上,旁边的少女恼羞成怒:“别笑了!到底有什么好笑!我很认真的!”

“你真的……”

他话没说完,忍得辛苦,终是放声大笑起来。

阿茗没见过这样的南嘉,爽朗肆意的,不知道是因为几头发疯的野猪,还是因为她。

但在漫天的高原晚霞里,阿茗觉得,他们俩像是两个彩色的人,万物围绕着他们生长。

到家后,阿茗特意赶去倾雍寺,拜了又拜:

住持啊住持,你的寺是全天下最棒的!小女子真没有冒犯之意,太神了太神了啊!我再也不说你坏话啦!

一直到吃完晚饭,她都没再见到南嘉。

她和小阿姨还有曲珍大姐说了很多话,但心神不宁的,总朝门外看。

她不知道南嘉去哪里了。

越接近九点出发的时间,她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又努力说服自己,至少他带你去看了朗嘉神山,还发现了重要的塑像,这不是最棒的告别礼物吗。

她这个短命小工终于要滚蛋了,他说不定高兴着呢。

为了赶走胡思乱想,阿茗跑回房间又清理了一遍行李。

当她哼哧哼哧把行李箱拖下来时,温黄的灯光中,她看见了南嘉。

他左臂上搭着一条白色的哈达,那双眼睛正看着她。

不止南嘉,还有小阿姨,曲珍大姐,和何叔叔。

他们都在等她。

南嘉上前接过她的行李箱,轻松提下楼梯。

阿茗有点不好意思的挽了下头发,这样正式的告别,让她有些束手无措。

曲珍大姐率先上来给阿茗戴上哈达,憨厚温和的中年女人冲她笑:“扎西德勒!”

接着,她拽了一下南嘉,他将一个小布袋递给阿茗。

阿茗打开一看,十来根纤长柔软的黄色细草躺在布袋里。

她捻起一根细细打量,惊诧问:“这是虫草?”

毋庸置疑。

阿茗如梦初醒,不可置信地看向南嘉:“你上山了?”

“嗯。”

她恍然想起他缺席的饯别宴,原来是那天吗?她以为他不在乎她的离开,可他请假,是爬上寒冷的高山,去陡峭的山壁,采下珍贵的礼物。

曲珍大姐说:“南嘉亲手采的,是祝福你,和买来的,不一样。”

阿茗眼眶湿润,曲珍大姐揉她的脑袋:“我们送你最好的。”

“谢谢,谢谢。”她知道,这小小的一袋虫草,有多难得。

南嘉捧着哈达上前,阿茗有点紧张地和他对视,他抬手,将轻柔的白哈达环在她脖子上。

他用只有两人听得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