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倾身过去,抱住柔软的被子和被子里的人:

“对不起,吵到你了。今天还要去饭店吗?”

她迷迷糊糊,用鼻音嗯了一声,意思是不去。

南嘉将被子卷下来半截,露出阿茗柔软的睡颜。他静静注视她半晌,然后俯身在她脸颊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她的轮廓终于不再仅存于视频里,而是触手可及、无比清晰。他对她的那一点怨恼也消失殆尽。

南嘉的唇瓣刚抬起,只一瞬,又覆了下来,他还不想离开她。细细的吻流连在她的面颊上,修长的手拨开一丝又一丝作乱的头发,露出女孩纤白的脖颈,吻也随之一路往下。

南嘉埋进阿茗的颈窝里,熟悉的味道争先恐后地涌进鼻腔,他不想松手,蹭着轻轻啄嗅,直到被子里的人哼了两声,用肩膀顶开他,在睡梦中嫌他压着重。

南嘉无奈叹口气,只好撑起身体。他看见她舒服地翻了身,被子全卷到身上,像个蚕茧把自己裹起来。

“时间还早,多睡会吧。”他在阿茗耳边轻声说,“我要出去一趟,等你起来,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嗯。”她应当是听见了。

南嘉不再吵她,放她继续去睡。

出门前,南嘉从背包里找出一个盒子,放在餐桌上。

在上海时,他参加朋友的婚礼,和藏地全然不同。朋友说,就像你们藏族的黄金代表男人、松石代表女人,我们汉族很多地方结婚,都要送女方玉镯子。

“你刚结婚对吧,老婆是南城人?她们家讲这个吗?”

南嘉不知道。阿茗和唐骊从未提过这种礼俗。除了领证那天的日子,阿茗对着阳历和藏历精挑细选了一番,再就是唐骊说任何钱财物都不要给她,要给就给阿茗,总归生活是他们两人商量着过,此外就没有了。

阿茗不喜欢戴饰品,她在外面跑来跑去总磕碰,婚戒买回来就在抽屉里蒙灰。南嘉算算,光是自己的耳环戒指,加起来比阿茗的全部身家都多。

南嘉记得,见阿茗亲戚时,她们身上确实戴着各色玉饰。

那之后,南嘉时不时会想,阿茗不同他说,是因为她真的不在乎,还是怕和他提起任何与翡翠相关的过往。

但结婚这么久,都没送过阿茗什么像样的礼物。玉不该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它的意义,本来就是平安消灾。

他们现在是彼此最重要的家人,不论她在哪片土地上,他都希望她被保佑一点。

于是他托朋友找了靠谱的玉石商,选了一件和田籽料的新货,等待石料打磨成玉镯。

白皙、干净、透亮,像她一样。

阿茗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老高。

她第一反应是看旁边的枕头,空的。

她一骨碌起身,在家里找了一圈,他不在。

除了昨天行李包被收整齐,再就是桌上有个木制盒子,一点儿他的痕迹都没有。

这盒子应该是南嘉的,忘了收回去。

阿茗打开,看见了一只白玉手镯。

她职业病犯了,迎着光辨成色,形制是简单的平安镯,内平外圆,籽料特有的暖白柔和,不像俄料那么冷。她得出结论,价值不菲,相当上乘的玉。

他要送人吗?什么人要送这么重的礼?

阿茗不知道。

水池龙头没关严,水滴在过分安静的家里滴答、滴答坠下。

昨晚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涌了出来。

为他找补的那些理由他太忙、太累、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需要休息,一下都失效。

她隐约记得他早上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消失不见。他遇到什么难事,却又不告诉她吗?

阿茗将盒子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