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蒙了条黑色方巾,面容被挡住,阿茗只隐约看见硬挺轮廓。
可下一刻,她被他的眼睛震撼住了
深邃的眼廓格外明亮,像冰川中的神明,未被驯服的野性星辰,皎皎目光刺穿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好像灵魂都被看透,直到她在此后转山,见到南迦巴瓦如火燃烧的雪峰,堪堪可比。
但只一眼,他就别开了目光。
阿茗还怔在原地,被慑得一下没回过神。
她忽然想起学弟一句话:“阿茗学姐,我妈最近给店里招了个帮工,我觉得他很怪,每次被他看心里就发毛……反正你离他远点吧。”
在阿茗犹豫是否该把“奇怪的人”和眼前的少年划上等号,小阿姨开口了:
“南嘉,把这些送到街尾第二户,央金家的旅馆。”
下一秒藏族少年拉着小车掀帘而出,她没听见他答话,只看见他手臂锐利的肌肉线条,身影一晃不见,车轮子轱辘声远去。
帘子荡回原地,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像阿茗对南嘉对第一印象:明亮又黯淡的眼睛。
他话很少,这是第二印象。
阿茗很快与小阿姨熟络起来,她姓何,说话有川渝尾调,其实是个广东人。
阿茗不着急开始做研究,她打算先在店里帮工一阵,认识些镇上的人。
何叔叔经常要跑货不在家,店里最常看见的只有那个藏族少年。
他几乎不说话,总是听见小阿姨一声声的:南嘉
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完成小阿姨的指令,然后又躲进某个角落,神秘极了。
偶尔,他与阿茗视线会碰撞在一起,那双眼睛明亮却冷淡依旧,阿茗总是吓得颤巍巍挪开。
更令她好奇的是,店里来往的人都对他客气有礼,她甚至目睹了一起南嘉参与的矛盾。
茶茶饭馆隔壁是间百货店,有不懂事的小孩子会偷零食,阿茗来的第二天,他就被店老板逮个正着,在地上撒泼耍赖,闹得整条街都围了过来。
那时阿茗和南嘉正在后厨理货,是治安亭值班的警花阿姐亲自来喊的他,阿姐先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才开口道:“南嘉,拜托了,你去看看吧。”
南嘉将手里的小葱搁下,无声站起,躲开了阿姐的礼节。
他个子高,阿茗一瞬觉得屋里的光被挡住大半。
她坐在小板凳上仰头,瞥见他面巾下挡住的颌线,流畅挺直,薄唇淡抿着。
阿茗想,他鼻梁一定很高。
南嘉周身的气质似乎变了,平日里是地上普通的一枚小石子,此刻却充斥着宁静但深沉的气场。
像什么呢?
像唐卡里头金光灿灿的佛身走下来了,谁见了都得拜几拜。
阿茗期待这尊佛有什么大动作,但南嘉只是很客气拒绝,淡淡说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警花阿姐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走了。
阿茗很是失望,她见南嘉又坐回小马扎上,没在阴影里,沉默地清点小葱,那把葱像他的全世界。
她赶去凑热闹时晚了一步,人群已经散了。
当天傍晚,阿茗却在百货店的后巷瞥见了南嘉,他带着那小孩在和店老板说话,明明面巾遮着,她却莫名察觉到他应当是沉着脸,有股无形的威慑力。
警花阿姐也过来了,她看到阿茗在垫脚张望,先是一愣又友好一笑,南嘉忽然就看了过来,那日照雪峰一样明亮的眼眸,透着冷淡的温和。
阿茗莫名觉得被传达了“放心这里没事”,但她又注意到警花阿姐,估摸着不是看她,便没再想。
事后她听说小阿姨八卦,说南嘉自己私下给了百货店老板一笔钱,小阿姨以为那小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