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愤怒,憎恨,爱欲,这些心魔会永远纠缠他。他修不好贪嗔痴,他不再相信自己有来生和因果轮回。
原来他那么用力要抓住她的手不放,是因为崩塌的信仰里,他们只有今生几十年。
她怎么可以抛下他呢。
阿茗仰头,看向白絮纷飞的高原天。
这是今年西贡冬天的第一场雪。
*
薄雪落满倾雍大地的这天,达厝村传来消息,将要举行跳火供仪式!
阿茗的线人遍布各地,他们告诉她僧人们会跳金刚舞,其中火净传统是她格外感兴趣的本绒教仪轨。
回倾雍的当晚,阿茗就开始收拾行李。她在储藏室搜罗零食时,正好南嘉搬着几箱货进来。
阿茗垫着脚,手指向货架最上面的泡面箱,示意要他帮她拿。
南嘉放下东西走过来:“几盒?”
阿茗掰指头苦恼计算:“七盒?一天一盒够不够?还是十盒吧,达厝村比东拉乡的伙食还要差。”
南嘉挑出她喜欢的口味,摞得像小山一样高。他见阿茗手里提了一兜子香肠卤蛋小零食,不像能拿下十盒泡面碗,便道:“我送你上楼。”
久违地再进她房间,除了地上摊开的大行李箱,和印象里没有差别。
阿茗现在收行李相当有经验,衣服和日用品只占了行李箱小小一角,其他空间被各种食物填满,她甚至从隔壁百货店拿了个高级烧水壶,说这是藏区硬通货,用完还能送人。
两人一起坐在箱子边,阿茗要什么南嘉就给她递什么,直到每个缝隙都塞满。
“我这次绝对不会饿肚子!”她得意地把笔记本最后放进去,准备合箱子,“我会肚子饱饱地把笔记写满。”
南嘉拉住箱子边沿:“带件厚外套,下雪后很冷。”
阿茗纠结了一番,不情不愿,被南嘉说教了两句,才翻出厚厚的冲锋衣。
她把衣服比在身上道出原委:“我真是疯了会买这么亮的颜色,应该是因为它在打折。每次穿出去,感觉全倾雍的牛都要冲上来拱我。”
两人想尽办法,把东西挪来挪去,好歹塞下了所有东西。
南嘉提起箱子放好,又伸手去拉地上的阿茗。她笑嘻嘻把手放进他手心,却不肯起来。
“怎么了?”
“你都不挽留我一下吗?”
“这种时候,你眼里除了那些宝贝研究,什么都不在意。”
阿茗心里腹诽他当自己多了解她,打趣道:“万一我偷偷回家了呢?”
南嘉握她的手紧了几分,他重新蹲下身,与阿茗平视,很认真地看着她说:“等你要走的那一天,不要不告而别,不要什么都不说,至少告诉我,你要离开。”
阿茗怔愣了一下。他的话语里,没有求她留下的意思。他好像知道这是必然的未来,她如果要走,他不能也不愿她违背意愿,他只会祝福她。
她脑袋有些眩晕,仿佛又一起行驶在颠簸山路里,车上吉祥结的穗子乱晃,他的脸也模糊。
阿茗把脑袋抵在南嘉肩上,很轻地说:“我才不要走。”
南嘉没说话,只是替她整理耳边的碎发,忽然又听见她问:“最近欧珠没消息吧?”
他有点意外她提起这个人:“没有。”
“最后一次有他消息,是在哪里来着?”她没来由想起在警务站旺姆阿姐的异常。
“他应该已经逃出国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又出了事,一定要告诉我。”
“好。”
“真的答应了?”
“嗯,真的。”
“拉钩。”
阿茗第二天蹭到了去达厝村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