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很快在世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他还有个妹妹,对吧?”

“你说青麦?”琼布轻轻摇头,“那是他阿叔的孩子,考上内地班,很快就要走了。”

阿茗无言,她坐在小马扎上,搅着盆里的泡沫水。琼布继续叮叮当当地拧螺丝,日头西斜,浓重的阴影落在屋里。

她撑着脑袋,看遥远的朗嘉神山被夕阳照红,归鸟盘旋过蓝天。

南嘉跟着旺姆去了一天一夜,他深夜回到倾雍,第一件事是到饭馆找阿茗。

阿茗嘴里还刷着牙,听到他回来了,咚咚赶紧下楼。

“怎么样?”

“没抓到,有人接应欧珠,他们往东贡去了。旺姆说,他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这之后倾雍都很安全。”

阿茗丧气地唉了一声,她指指自己的满嘴泡沫,跑去吐掉。

南嘉跟在她身后,见她漱口时头发要滑到水池里,眼疾手快捞了一把。

“唐茗初。”他提着她头发说。

“嗯?”她嘴里含着水,腮帮子鼓鼓的。

“拜托你帮个忙。”

南嘉的忙还真只有阿茗专业对口。

第二天,阿茗很见到了名叫青麦的初中女孩。她即将去读内地班,但不知道如何选学校、计划她在内地的生活。

阿茗和青麦沟通的时间里,南嘉和小阿姨就在旁边的廊下摘菜。小阿姨天南海北也去过不少地方,提了不少好意见。

青麦最后选择了东南沿海的一座小城中学。

斑斓的秋色到来时,青麦踏上了去内地的班车。

阿茗和南嘉送她到客运站,小姑娘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难过,眼里尽是对外面世界的兴奋。她和朋友们叽叽喳喳像去春游,而不是陌生遥远的内地。

喧嚣好像随着孩子们的离开一起远去。倾雍的日子继续忙碌的安宁着。

秋水更加碧蓝,秋树则满山渐黄,阿茗每天都会从卓嘎家揣上一壶甜茶,随机选一个村子走走,和遇到的陌生人喝茶聊天。

她已经能记住倾雍每一条分岔的路,藏布的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小村的历史。

南嘉不忙时也会陪她,他们又看过几场日落金山,草原上的雨后彩虹,也帮白玛带孩子,替桑巴和供应商砍过价,帮路过抛锚的旅人修过车,虽然最后拉到琼布店里让黄毛赚了一笔。

他们心照不宣地回避那些激烈的情绪奔涌。

只是陪伴,阿茗就很满足。

或许再等一等,等他们紧密的像藤蔓爬满彼此的生活,问题是不是自然而然就会解决?

当然,南城的电话也更频繁。阿茗依旧睡眠困难,但南嘉借故要让小阿姨换了酒窖的钥匙,没给阿茗。她不想与他争吵,于是选择了妥协。

但很快,阿茗收到了一卷来自米玛的藏香,南嘉转交的,是她前段时间生病时能安神的那种香。

在又一个接到南城电话的下午,阿茗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散步。

有点意外的,她看见了米玛。

米玛坐在老藏房的门口做藏香,阳光铺陈在她的彩色邦典上。

阿茗礼貌合十双手,同她问好:“阿佳,贡卡姆桑藏语里问候“你好”。”

米玛看着她想了一下,有些疑惑:“青麦?达吉?”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病情影响她的记忆,她最终有些羞赧笑了笑,恍然大悟地说“茶茶”。

她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阿茗停留片刻。

于是,阿茗坐在温暖的下午阳光里,和米玛一起把各种藏药细细碾碎,和柏树泥砖混合,制成香泥。

后面一些天,阿茗时常见到米玛,她会拿出酥油茶和一把小椅子,和阿茗共度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