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里啜泣一片,恋人们依偎着,害怕失去彼此。
阿茗没有哭,她觉得至尊宝从始至终只爱他自己,他的深情是个弥天大谎。
至尊宝会有功绩有前仆后继的女人、有观众的同情,可故事里的紫霞,除了期盼爱,她什么都没有。
但最后那句话没错,大家活得都像条狗。阿茗脖子上也有根链条,它的主人在南城,拉动几下,她就翻着筋斗云被扯回了家。
可妈妈也像条狗,她被谁牵着链子,又在哪片苦海里?
影院的设备不好,在轻微电流杂音的一生所爱里,阿茗很轻地叹了口气。
她不经意转头,和南嘉的视线忽而碰撞在一起。
南嘉也没有哭。阿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比起电影,他看她的时间更多一点。
南嘉想,她这副身体里总是很多抽离的情感,有悲伤的灵魂。
他生出一股冲动,想撬开她的躯壳。
南嘉的目光让阿茗想到了吐丝的蚕,细密的线一点点把她裹住。
荧幕的光倒映在他瞳孔里,像一朵又一朵接连炸开的烟花。
在影院明暗不定的光里,他毫无预兆伸靠近,阿茗看见自己拳头蓦然攥紧,倒影在他瞳孔里。
他伸出手,停在她脸颊边。
他身上的藏香变得很清晰。
阿茗屏住了呼吸。
他停顿一瞬,长指将一缕散落的碎发别到她耳后,指腹擦过她耳朵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电流。
指尖离开时,他不经意在她耳廓上划了一下,阿茗睫毛颤了颤。
“夹了根草。”他淡声说。
“嗯。”见他收回的手里有根青绿的草叶,阿茗伸手便拍掉。
他好像轻笑了一声,垂着的目光从她眼睛慢慢往下看,停在唇瓣片刻后,视线才一起淡淡收回。
只是帮她别头发而已。
阿茗深吸了口气,紧绷的身体软下来,落回座椅里。
可他俯身时,近得像要把她拥进怀里。
直到影厅灯光亮起,随着人流走出放映厅,阿茗耳尖的触感还没有消散。
南嘉在她前方一点,逆着光,只是件简单的灰色帽衫,也穿得修长挺拔。阿茗咬唇,神色复杂跟着他背影出了影院。
他们在门口等了一会,阿茗看见央金正垫脚找她,刚要伸手招呼他们过来,就听见有人喊她:
“阿茗?”
说话的是个阿嬢,她和桑巴一个村,阿茗帮她卖过山货。
“真是你啊!”阿嬢转头一瞧,更稀奇“这不是南嘉吗?”
阿孃惊讶看着并肩站一起的两人,影院是现在小情侣们时兴约会的地方,她一下恍然大悟,非常肯定地道:
“你俩在谈恋爱呀?”
啊?
阿茗余光看见央金正挽着桑巴过来,不妙!
她还没想到解法,南嘉已经牵住她的手上前一步,淡淡嗯了一声。
他个子高,再将阿茗拉到身边一站,刚好挡住后面的央金和桑巴。
阿茗也忙回握住南嘉的手,故意大声道:“阿嬢你到市里来做什么?”
身后俩人果然听见了,马上慌乱找地方躲。
“啊呀,我上医院嘞!”阿嬢脸都笑开了花,左边拍一下南嘉,右边拍一下阿茗,把两人又挤得更近了,“好好,般配,太般配了!”
她低声偷偷对阿茗道:“上次村里还有小伙子托我打听你,我马上就给他泼冷水,阿茗像朵花儿似的,谁配她都不够。”
阿茗觉得南嘉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一点。
心跳声怦怦的,她忽然很怕被身边人听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