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粮目光悚异地看向前方。青台以外,仍然是死水也似静止的黑湖。只是搁浅的天艟与姥鲛已然不见。视界中并非褪失得只剩黑、白二色,而是从一开始,这方境地就没有别的色彩。
“不必害怕。告诉朕。你迷路了吗。”
他轻柔扬指。话中是模仿人言的温和笑意,实际却毫无情绪起伏。
泗流的污水即将漫至她两靴。苍白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僵挺的肩膀。
“为什么不回答我?小粮。”
啊啊小粮快跑!像逃离污水一样避开这个可怕的幽灵皇帝(?ì _ í?)
祂是谁
一个阴暗的反派??♀?。。
孩子立马就有勇有谋地跑了????????
五十二 慈悲月
燕偈不得不仰起头。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描金朱漆秋千。秋千上,是一套衣裙。
纤素的衣裙飘带不须人手捻挟,自行悠悠飞扬起来。设秋千处,像是一处离宫花苑院墙内,与市廛相近,朦朦有人众在墙外欢腾笑语。
衣裙荡至最高处,在强风中仍然泰然自若。于是燕偈听见院墙之外,山呼倾倒。
他虽茫然,却也有一丝欣慰。仿佛明晃晃太平盛世里,有份荣庆之喜,同加在他这无知之人的身上。
他仰头盯视那套素裙。裙摆扬飘,飞荡在太阳的中心,强盛的白光将其映为一个庄严的剪影,直如神谈中的天女。不须乌发梳拢的凤钗折映宝光,不须玉颈吊挂的红石璎珞鲜明欲滴。
赞颂与拊掌声不绝于耳。燕偈亦长久地、敬赖地仰望,因被强光刺得痛,才揉了揉眼睛。只在这一隙之间,光照渐暗,衣裙不住荡动,在他身前投下一道漫长的灰影。
他目光无措追寻,却觉天幕之中结起一张模糊的尘网,遮罩了中天之阳。
高空中的素色衣裙不见了。
他还是徒劳地高仰头颅,绕着秋千焦急跑动。所有的繁华笑语,都如浸入水中,变得混茫不清。他伸手试图摇撼秋千架,当然不能移动分毫;但仿佛是为呼应他的恐惧,幽远空中,一片轻而滑腻的灰雾,缓缓飘降下来。
那片雾逐渐迫近,兜头拢住他。
燕偈沉默而悚惧地站在原地。他浑身被一层柔软如同薄绡衣料的灰雾笼罩,欲抬手挥动,却挣扎不出。
这正是那在秋千上焕发容光的衣裙。没有人身支撑,它却拥有灵识,格外飘逸,两袖宽容地呈张臂的姿态,像是要拥他在怀中,又像是要将他捂得窒息。
头顶之上,秋千高耸处,遥远云层中,传来仿佛天人的空灵笑声。笑声本应无性,却逐渐浑重,震得他心中惊悸。继而笑声静止,不知何人的目光,在灰雾上若有似无地窥刺着他。
衣裙的熏香将他笼罩。有灰蒙蒙尘涩气味,也有泪沁了又干后的咸苦。
视野更暗。燕偈钝钝才反应出,是一只虚无的人手,执起锐物,向蒙在绡衣下他的面孔刺来。
素裙被锐物的划伤,染就为艳俗的暗殷。他后知后觉地开始觳觫、震痛,继而发出摧心剖肝般的凄哭。
伤从左眼睑颧骨起,斜划而下,割伤鼻梁,划至右颊。新鲜翻裂的皮肉,转眼凝结脱疤,转为陈褐。他神色也变得沉静。
他将脏污的素裙扯下,目光再次上眺。半空中悬留的凤钗尖头,浸有斑斑旧血。受他阴寒的眼神所触,血钗才无力地坠折于地。
“为何不是你被划伤。”他惨白而多割痕的手掌,抚上自己面颊的伤,“明明是同样的脸孔。”
“为什么。燕偈。”
良故放下护住头颅的手。她泪水已尽,视线中影影绰绰,只能看见膝下的流沙。从哭泣中缓解,她迟迟才意识到,自己在以双眼视物。盲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