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们一个不好就拘了你去,故来提醒。”鱼得立收笑,做严肃状道。
“不过是狮子爬塔,怎惹了这样多事情出来。”小粮不经意般应道,心内却盘算。
所谓黑衣男子,想来应是太平尉座下的死士们。昨日良斐带她犯险之后,便将她扔在后海巷中,拍拍她头,命她禖庆期间不许乱跑,仍有大事吩咐。若敢离开北海,便旧罪加码,捉住就打个臭死。好一通威吓后,良斐方离开。
小粮只得唯唯诺诺听令。入夜海风寒冷,她于是瑟缩着翻入毕娑楼内,正遇到软玉温香,便承情留下来试衣饮酒了。
“我看这'狮子案'并非普通的闹笑。五月间就隐隐传说着,今年禖庆,将新出一道会,名叫'天艟会'此会名字疏狂也就罢了,关键是,这班子人好像存心要扰乱禖庆、偷盗海石心呢。”
鱼得立眼珠滚动,狐疑地转回小粮面上。
“我说……你不会是天艟会中人吧。你身手矫健,轻功奇诡,偷块石头,岂不是信手拈来。”
小粮茫然:“什么'天虫会'。天上的虫是什么虫?苍蝇蚊蚋么?”
“……算了。你做个不识字的挂单飞贼就很好,千万别掺合这些怪事。”鱼得立有力地拍她肩膀,似乎因她文盲依旧而稍稍定心。
此时楼外乐声越盛,小粮便急扯着鱼得立,要下去看第二日出会。两人正下楼,却听大门被人豁然推开。
鱼得立止步喊道:“客人!小店今日理货,恕不接待,您请另寻……”
已奔上两级楼阶的不速之客一手提着点心纸包,一手按住腰后长剑,凝眉抬首。
小粮手搭凉亭,似在辨认来客。她忽笑:“啊,燕公子,你早。吃了没有?是要买衣裳么?不妨过两日再来看吧。”
来的正是燕偈。他发辫重新梳拢过,愈见得丰神俊逸。他听小粮言语中有陌生客气,只有愣愣提高点心:“不是买衣裳……我是来找你。”
小粮笑:“公子特地来找我做什么?观会时,大家都拥在长街上,不是总能遇着么。”
这一反问,他却静住,凝着双眼不知能说什么。片刻后他才退一步,低眉道:
“我知道了。你是怪我来找你。”
鱼得立手心出汗。她看看楼下穷公子,又偏头悄悄看看楼上花屏风,不知如何劝解好。
小粮却叹:“公子啊,怎的总是莫名知道了许多我不明白的事情……”她扫见他手里的点心包,就本能地觉着口中干噎,表情中微微地有些嫌恶。
燕偈体察到她神色变动,更为伤痛。他又退一步,惶然地抬头看她:“你不必再说了……我走,我走就是了。”
“听燕公子声音沙涩,怕是冒了风寒。街面上药铺不远,不如我带燕公子去抓一帖。小粮在我处试了一夜衣裳,早就无聊坏了,请容她出去跟会玩乐吧。”
说话间,韦参从屏风后转出,笑微微立在二层楼梯口。他明显未着内衫,身上只松松披了一件翻领垂地长袍。从大翻的领口可见,他胸前坠了一弯贵重的新月金链。月牙贴在瑞雪之间,与嵌了金线的翻领交映,动一动便光艳照人。
“大韦公子。”燕偈更扬头,声转冰冷。
“小燕公子。”韦参淡笑,“哦……我想我痴长你几岁,故这样称呼,觉亲昵些。你不会介意吧。”
两人对视,一时无话。屏风完全支开,横卧的斑斓豹子影如同醒了,从阶上冷冷觑着燕偈。燕偈右肘向后搁在剑柄上,另一端乌鞘翘起,下一刻便要引剑而出。
小粮左右打量,忽然抱臂狡笑道:“其实,风寒不必药也能治。”
她对阶下的燕偈背过身去。她垂手,袖管中滑出一支赌签,把乱发绾起。红色半臂的两肩支翘着,看去风流落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