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头中有可扣动的关窍,以眨目、张口,做生动表情。这大狮神貌却一动不动,看去颇有死气。小粮在后生疑,伸手悄悄把狮尾的珍珠线罩布掀开一角。
她腕子立即被一铁手拽住,拖入狮腹内。
这懒惫的大狮慢慢立起身来,举起前足踢蹬两下:细看过去,狮子前足却是一双正自挣扎的走沙的蛮靴,与演会礼服完全不符。
小粮被那双铁手拽紧腰带,举在半空。她吱哇叫了一声,拧身振臂扫往身后人的面门。身后人双臂虬强,抓着她猛掉头一抡,在外看便如狮子举爪扭身,做了个漂亮的回首顾月。
小粮头昏沉,似是认输,往身后老实唤道:
“……干娘。”
有力的狮子尾正是太平尉良斐。她游刃有余把小粮一再高举,笑道:“好孩子。真想不到,你也来此观会?”
贸然又遇着这凶煞,小粮应声有气无力:“我更想不到,干娘在这里扮狮子。”
良斐奇道:“这是狮子?我以为是老虎,才将里头两人打晕了钻进来。早知不钻了。这破笼太小,我压低身体,很是辛苦。”
小粮干笑两声。良斐并未多叙相会之情,只抓紧她腰身道:“暂不记你逃跑之过。现帮干娘一件事,便饶你不死。”
还未及答应,良斐便拽步带小粮往前急奔。在外看,这鲜红大狮跃扑,长鬃在风中大张,加之小粮慌忙中双手扣动关窍,狮首更是怒目张口,显得尤为可怖。人潮在这悍兽面前惊惧地避开,锣铛敲打,逐渐变调。
“干娘!”小粮叫道,“还未问干娘要做什么?若是要去杀人,对方回击,当头被插一刀的可是我啊!”
良斐冷笑:“若是杀人,我当街便可斧决,何必做这样观目。你随我动作跳跃就成。”
说着,她将小粮就手一抛,自己也蹬足跃起。两人架着狮子皮毛与藤胎跃过众人头顶。小粮在狮口中看出去,却见到一座庞硕的灯山。
那正是请驾会所乘之宝辇。宝辇两边各分立着四个抬女,正在掳臂大喝,将宝辇一再高抬。
狮子即将扑上宝辇灯山。良斐在小粮身后笑语得意:“哼……请驾会也不甚机灵,大祸临头,还不知警戒……”
话音方起,就见一段冰蓝刀光同到。
刀锋磅地卡入狮子笼头口裂中,险些劈伤小粮鼻尖。
从衔刀狮口中看出去,小粮在煌煌火烛中看见一张恶兽般的面孔。
那是个身形矫长的高大女人。她渺了一目。一只眼天生为灰,另一只眼则灰中发白,好似磨薄的瓦片花。
独目女人见是个年青孩子,便撤肩拔刀。与此同时,狮身也沉沉落地,小粮正自松一口气,却听刀风忽烈,以更狠厉的力道,再次往狮首斩来。
“我是请驾会会首良故。”与狂乱刀法全然不符,那独目女人声音格外冷峻,“小女儿,你是何人。”
另一厢,秋隆早早自回了住处,支着腮斜卧在砖榻上瞌睡。燕偈到了傍晚,才腰后斜插着长剑回来。
秋隆见他前襟划开,浑身愁云惨雾,便没品地仰头哈哈一笑:“这谁给你打得小蘑菇似的,破衣烂衫的就这么回来啦。”
燕偈心情却比外表明媚许多。他坐在榻边抖袖,伸出一手去拨灯油:“江湖人之间一场恶斗,划破衣衫,不过是小伤之中的小伤。”
他当时见小粮离去,更觉韦家人面目粗丑,于是又甩剑上去,以一敌多。最终他被阿斯图团成一团,扔回台下。
秋隆听他找补之语,随口应了。他歪过身,见这落魄剑客还带了一包黄澄澄点心回来,伸手便勾。
“是啊。我见着了,你跳上台去,把那韦家人打得落花流水。小粮见你力气竭尽,便给你喂了一块点心。你两人四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