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会事阁,视野开阔,倒似真要吹风散酒。
“易兰台最近在修什么书?”良斐倚靠阑干问道。
易渠战战兢兢,“还是笑话书。陛下已经把中土古去今来几乎所有笑话看遍了,仍觉不够,所以差我去找外族记事。”
“哦,一桩大任啊。”良斐语气,不像讽刺,“兰台若在译文上有难处,某倒可相帮。某是混胡,幼时流浪诸国。化外文字,些许识得点。”
“这……这,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易渠青白的脸色一振。忽然得了这斥她为无德之徒的太平尉赏识,她心中疑惑,却不得不逢迎。
良斐淡然,随即抛出话去:
“我也有难处。不知易兰台愿不愿帮我。”
“都尉请说。”易渠听她有求于己,反而放心,“必尽我所能。”
“六月,圣人又将遣我去北海龙骨尾一带,说是有异教要于六月的禖庆上作乱。”良斐远目夕阳,“上次坛山之祸,我未能阻止,反让万氏自戕之余,祸乱乡野。圣人遣我去北海,是要我戴罪行事,所以非善成不可。我听说,易兰台正是出身北海,不知可否先告我些禖庆礼俗。”
“这个容易。”易渠笑道,“北海港口多,禖庆是北海一带自古风俗,六月中间择四天,乡人自发演艺歌舞,以娱禖神,祈求风雨调顺,出海丰获。这四天庆典,将有远近乡族自攒的不同歌舞出会,届时观者如潮涌,如果真有异教作乱,确实凶险。”
易渠说了一半,同样将眼光放远,但目无定聚。
“我生在龙骨尾港口附近,龙骨尾是四天会期最后一道关。我幼时也跟过一次禖庆出会。那种万人空巷的热闹,比年节更盛。都尉提起,倒让我发起乡愁了。”
北海遥远,气候之寒恶远甚于都天。大寒时候,沿岸近海结起冰凌,在夜间互相挤撞,其声如同龙身的鳞片舒展抖摆。龙骨尾港即在海龙之尾,冰冻最深。
易渠闭上眼。还未过除夕夜,微风中却已夹杂着远方凌河解冻的暖意。
“多谢。”良斐看着她恋旧的神情,忽然提起,“兰台回都天路上,可曾遇到那小贼。”
“小粮小姐么,没有。”易渠低头哀叹道,“她同我毕竟主从一场。我看她是个可贵的人才,分离后心里常觉可惜。然而是我欺瞒在先,这一世恐怕也做不回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