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3)

贵人笑:“多谢你。我东流西落,少时乞食度日,后为谋生,学了一身屠戮本领,做了个邪会的杀人刽子。”

皇帝干笑:“这个么……你却看‘燕偈’,他同样被长钉封脑,便笨笨呆呆,做了个剑庄的二少,小半生里除了舞花剑,就是吟酸诗。我自信封钉时手法并无殊异,想必是你天生心思过重,不肯过轻闲日子。”

提及燕偈,贵人深深蹙眉,似乎比起眼前佩戴面具的非人之物,他要更为嫌恶那同胞的傻兄弟,“他自小就是那样。懦弱,胆怯。甚至见到母后荡起秋千便哭,也不知在怕些什么。这想必,也是你独令人虎把我带回的缘故。”

“燕偈无承天之命。”贵人盯视皇帝深幽如潭的黑瞳,“不堪为你所用。”

皇帝不再模仿人的怯色。他松手,将贵人的目光送还旒帘之后,话音依旧温柔:“其实我吃人时,并不忌口。不过,你说的也算对,你确实较你胞兄更有人君气度……”

贵人沉默,继而冷哼:“孪生兄弟,分不出长幼。你带我回来,命内使给我穿戴冕服,总不会是以礼悔祸。”

“如你当日趁我父皇病重,取而代之一般。”他字句缓道,“而今你是否想再次窃取我的躯体。”

皇帝听言,舍然大喜,甚至拊掌而笑:“这般聪明,若从小长于内宫争储,想必你早已扳胜了鲁钝的胞兄,成为威严赫赫的太子殿下……也幸好我带回了你,而非燕偈。不然小粮发觉身边的翩翩佳公子竟然真身是个太子,未免俗透、烂透了。我在未做皇帝之前,就很讨厌这类话本故事……”

说着漫无边际的闲语,他一手掌住面具,另一手绕后,将后脑的系带解开。贵人隔着喜怒不与人知的旒帘,目光也陡然一紧。

“聪慧的太子殿下。”

面具与脸孔错开的缝隙之中,传出愈发清晰、不再瓮震的话音。然而似是觉察到旒珠被紧促的呼吸扰动,他嗤嗤而笑,将面具重新推合。

“还请养好身体。留仙观的壁画快成了,到时,请务必随我亲往一观。”

六十九 千秋索

后颈沁凉。血随后才自伤处漫溢而下,近乎沸滚在后背上。燕偈维持着揽紧小粮胳膊的姿态,身体却不由自主向前扑倒。这一斧的弧光还未挥动得尽兴,良斐轻轻啧声,似乎有些失望。

小粮反手捞住燕偈手臂。锈蚀的多情剑被她自燕偈腰间抽出,游鞭般甩往良斐所乘黑马的前胸。这良种健马经过休整,汗津津的皮毛仍自光洁发亮,其鼓动的肌肉上忽豁开一道血口,却并未狂乱,只是甩鬃后退了一步。

良斐低头抚摩马颈:“小粮,你下的狠手。这是匹战马,驯出来颇费力气。只可惜为了轻装追你,没有给它披戴铁甲,不然也不会被你小情儿的劣剑伤到。”

小粮单臂拖住燕偈倒撤,一手握紧多情剑架挡在前,若无其事般笑问:“干娘没得折腾,跑来鬼碛里追我做什么?我已说了,我不当官。”

良斐靴夹马腹,款步逼近:“接你回去,自然是有好事,远胜过做个胥吏。”

黑马前心随扬蹄而血涌不止,斑斑滴落在粮燕二人拖曳出的沙迹中。燕偈垂首挂在她臂弯中,后颈湿痕已渗入她的袍袖。小粮并不动色,仍是淡淡推拒语气:“若是叫小粮去做皇帝,或许还有得商量。”

良斐听了大笑,双手将两斧斧柄锁链重新扣起,拎住铁链,将一斧兜转着摇耍:“顽皮。”

她偏过马身,将钧斧掷往燕偈后背。小粮无法挺剑拨开斧劈,只能强拖燕偈闪躲。良斐见她转身欲逃,立即促马赶上,手中勾动,使斧势略微偏向,冰冷的长链便唿哨着弧转,绳套般在小粮咽喉处交叠,将她紧紧扼住。沉重的虎食人斧从她肩上垂挂而下,仿若锁拿人犯的铁枷。

良斐一手扯动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