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地面的手机,连续叮咚几声。
他的嗓音浑厚有力,彬彬有礼,野蛮至极。
“又是同学?点点,他祝我们永浴爱河。”
他的手,托起她,给出的是和端正外表不相称的猛兽律动,下颌高昂,偶尔像被她烫伤,冷嘶几口气,他的眼里有流火,面孔仍然庄重至冷漠。
“人不能永浴爱河,人要往欲海里游。”
河太狭隘,太逼仄,做不了承接欲望的容器,他必须往欲海深处游。
带着她,同往,话音夹杂舒适笑意,询问她,“这么一小会儿就累了?这几年还没在我身上练出来?”
富贵打磨,抛光出来的男人,在夫妻情事上疯狂熬炼她,对着她的耳朵说话,喊她的小名,点点,别害羞,回答我,下次能不能做得更好些,更久些,嗯?
“说你可以。”
“告诉我,你可以。”
男人的眼神比教鞭,比章程更具威仪。
他平静地发狂,有耐力,有深度,有力度地持续释放醋意,任何和她多说一句话的男性,都足以使他多心,疯狂,何况是在台风天气。
今天呢,今天他又是为了什么?
身前的男人衣冠楚楚,他的侵略是部分侵略,却要用领带蒙住她的眼睛,给她一场急风骤雨。
“笑得真好,以后也要对我这样笑。”
他从人变成兽,又从兽变回人,说着说着,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又笑起来。
带着病态的狂喜,埋进方仪胸脯,不停蹭弄,不停问询,“你很开心,那么开心的样子好久没见到了,往后也要对我这样笑。”
方仪说不出话,他又来炼她。
遮蔽双眼的领带有独属于他的男性气味,烟气合并针灸用的草药气,成熟,苦涩,刚毅,不催不折。车祸带来的病残没有折损作为男性最野蛮的部分,他甚至比一般男人更野蛮,平静地去野蛮。
没有转圜余地。
他说,别走神,专心。
于是动手,重新把她调试回到最佳状态。
永远要在她最好的状态下,向她灵魂深处布道,向她抒发他足够冷峻的激情,克制许久终于决口。
有征服者就有牺牲者。
他搂紧她,抚摸她汗透的脖颈,深吻她,用身体告诉她一点本就存在的道理。
比如性的疆域,性的阶级。
*
浴房水雾弥漫。
每次事后,有那么一瞬间,方仪会认为自己是茧。
夫妻一体,夫妻同心,近乎窒息的感受,他的生命活跃在她的茧房,把她变得薄弱,直到完全破茧,接受剥离,等待下一次化成茧。
需要化多少次茧,才能化出孩子呢。
一个让父母安心的孩子。
辞掉工作,专心备孕,是父母给她的任务。
他们对于外孙的渴望已经从对女儿的劝说发展成训斥,方仪脸皮薄,经受不住训斥,她明白,正是因为两家之间的不对等,她与季正格间的不对等,把两位老人家愁坏了。
这中间,需要有孩子来稳固,做桥梁。
季正格从不表示是否想成为父亲。
她不能过问太多,除非他亲口说明。
比如台风那晚,他牢牢锁住她的腰肢,用不像是他会发出的激情嗓音,亢奋地说:“我没跑你也别跑,何况我是个瘫子,跑不了。”
回娘家那天,他果然听见了。听见母女俩的谈话,母亲警告女儿,人家什么家庭,你再生不出孩子,他要跑。
方仪不敢问,议论的主角主动现身说法,我是瘫子,跑不了。
水流哗啦啦往下冲。
方仪知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