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质量比睡眠质量健康得多,显然,睡不着的时间,有部分,花费在运动上头。
他有问必答,只是气使得没平时顺畅。
讲话有点抖。
坚持运动不为别的,只是当时洋医生给失眠症提供的建议之一,另一个不好执行,他只能执行这一个,多多运动。
“另一个是什么?”
“……”
“嗯?”
袁宵偏偏脸,是追问的意思。
他脸红了,手更红。
话说出口,才发现说的是英文。实在没办法用中文表述,共同母语带来的羞耻感大到他受不了。
比起运动,医生说,这种运动比较轻松愉悦。
年轻人普遍都有。
做完睡个好觉。
他没有。
医生高估他了,他无爱可做。
卡耐基湖边散散步起不了作用,运动锻炼也只是起初有效,之所以坚持,因为脑力过剩,无法主动停止思考,总要干点别的。
“不管干什么,不如听你的声音管用。只有听见你,我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袁宵不作声。
客厅昏暗,他说话的面孔白出雪光。
沙沙的,青涩的,洁净的,属于小男人的白皙。嘴唇经历过一场不算文明的蹂躏,说完大段中英糅合的话,唇瓣带上水光。
她盯着他的唇。
风再次停住。
周围安静。
没人说话,空气反而异常干燥。
张弛不吭声,主动地,分开长腿。
她看过一眼,迈入对方刻意腾出的领域,抵住沙发,皮革窸窣一响,张弛像是听见脑海中的火花干脆迸溅。
袁宵淋了点雨。
垂眼看人的样子,又一次让他感受到那种属于女性的,更为强大更为宁静的精神体,笼罩下来。
他的嘴唇开始发疼,酥麻麻的疼。
外头风呼啸起来。
距离太近。他不敢妄动,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带她重重按住自己胸口,小声说,心脏跳太狠,需要她帮忙,压一压。
可以再用力一点。
把心脏压回去。
袁宵说,这么压,心脏没压到,倒是压到别的东西。
张弛醉红着脸,无声笑了。
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她的腿抬起,落定到沙发上来,膝盖弯曲,距离恰恰好,下一着完全可以将他的军。
袁宵带他向下瞥。
向她延伸出的神经,完全感受到女性的存在和进犯,心口发麻,尽量把腿打开,给她腾出更大的空间。
一点尖利,但沉闷的声音。
袁宵发现后,拉起他的手。
掸开手掌,被他攥在手里的眼镜捏碎了,镜片掉落出来,破碎镜框尖锐而欹斜地刺进皮肉里,好在伤口不深,拔出来,过去几秒,血珠才凝成。
他的血,
见得格外缓慢,
红得格外温吞。
客厅射灯亮起来。
家里药品放在哪里,袁宵比他清楚。
棉棒蘸碘酒过程中,头顶响起他的声音。起初结结巴巴,后来流畅不少。
如果是那个意思,当然,这方面也可以检验……我是说……这里不太合适,因为是舅舅的家,对舅舅不尊重,更是对你的不尊重,希望能在你喜欢的地方。袁宵突然打断,她喜欢在户外。
张弛啊的一声,渐渐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