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宵看他湿红的脸,笨拙地,疯狂给出暗示。
从电梯到进房间,一路上给自己下指令,湿的衣服他会帮她洗好,吹干,包里有干净的衣服,应该没淋湿,我的衣服,你会不会介意?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淋得有多湿。
她决定听他安排。
看他什么时候安排到湿透的自己。
张弛的衬衫有股独特体嗅。
卷成规矩的样子,拿在手上,能感受这是个日常生活自理能力强,卫生习惯足够优良的人收拾出来的,在通俗气味的空间散发出不通俗的味道。
一滴水珠从袁宵发稍滚下来,打在洗手台发黑发光的石料面上。
从里到外的衣服,都在台面上摆着。
“袁宵……”
他等在门口,等了很久,“换好了吗?我能进来吗?”
十月初的厦门不算冷。
排气系统嗡嗡叫。
袁宵抬起头,看几眼镜面中完全光裸的自己,摊开他的衣服,纽扣一颗颗地拧,再往袖子伸手臂,再一颗颗扣好扣子,于是身体裹进异性屏障般,年轻干爽的气息中。
这不是她第一次穿他衣服。
过长的袖子,盖到大腿的衣长,柔软体贴,成熟的女性躯体在他完全男性的尺寸包裹中,鸿雁在天鱼在水,空空荡荡,富富有余,极度清凉舒适。
门外的人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不愿意穿他的衣服,有浴袍做备选。
又怀疑起浴袍的够不够干净。
张弛在外边自言自语,瞎猜谜。
门里边,她的手触到最上面的贴身物,听他略为低落的声音,将贴身物掖到底下,走去开门,打算放他进来。
“雨停了?”
“我去看看。”
转身就跑,窗帘被唰的拉开,接着又跑回来,声音比人先到,“没,还在下。”
两秒后,人才到。
拨了把潮湿晶莹的刘海,甩甩头,接着朝她抬起眼帘,天生红润的嘴唇扬起笑意。这几秒的动作,串联起来看,小狗极了。
淋湿之后,可以更好看。
适合入画。
“你穿啦!”
兴奋过后,是沉默。
不知道看到什么,他的头再也没抬起来过,沉默着,几乎贴墙溜进去的,去拆托盘上的肥皂,又弯腰翻找吹风机,两只手要多忙有多忙,忙得欲盖弥彰,支支吾吾。
袁宵发现她越自如,他越僵硬。
“不先洗澡?”
她在他身后说。
他摇头。
“你身上全湿透了。”
又摇头。
“……没关系。”
看样子,他把弄好她的衣服排在优先级。袁宵没有拦他,不用拦,只要在边上等一等,跟她预料的一样,他又愣住不动了,那只手停在内衣肩带上,浑身是大写的不知所措。
袁宵有点后悔。
不该把内衣掖到下边。
应该放在面上,这样就能更快看到这么有趣的表情和状态,他的反应,简直纯情过了头。
涨红的脸。
故作镇定地洗。
晶亮的短发里有雨珠也有汗珠。
奇异又珍稀的可爱。
袁宵在他背后,透过镜子看他认真干活,眼睫毛又忍不住悠悠颤颤的样子,赏心悦目,莫名的宁静,安心。
她陪他说话。
问他刚才在酒店门口看什么。
等来的是份意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