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接着一张,硕大的仙人掌柱前,阿婆们乐呵呵地,做出闻花香的动作,被乘坐园内大巴两颗脑袋叠在一起的照片顶上去,又被大家伙把手搭在一处,表情各异的大合照顶上去。

老人家眼里的美是真实。

当下情绪的真实,状态的真实,皱纹年纪的真实。

结伴去纪念碑捡柴火的年轻女人们,现在是一群阿婆,故地重游,人是物非。几十年前,她们顶着一样的笑容,不去细想生活的苦,用好心情过普通人都过过的坏日子。

好好地,过来了。

最后一张冯玉如乘坐观景电梯,前任儿媳妇单春晓搀着她,隔着几层电梯,在照片上回头,大概跟后边人说什么有趣的话,眼角皱纹里全是笑意。

街上忽然刮起大风,店门口两辆共享单车给刮倒了。

坐在塑料凳上玩手机的老板娘对着风阵嘀咕,又要刮台风咯,这回的台风叫山陀儿,名字真俏。

窗户劈劈啪啪响,袁宵转脸,发现是落叶给风扫到玻璃上。

对面打印店的招牌发出哐哐哐哐的声响,右脚迈出去,有企图走动的迹象。

又是一个台风天。

几十年前的台风天,给丈夫送饺子的路上,要是冯如玉没躲下去,天外飞来的招牌是可以把当时怀孕的她砸出后果来的。

照片上的冯玉如老了。

锅面沸腾,吃着吃着,汤底逐渐下降。

关火之后,汤面彻底平静,锅里剩的食材不多,一直载浮载沉的玉米块每颗玉米粒都是鼓鼓的,两块圆润萝卜已经煮到粉粉透,一戳就碎。

袁宵身边换成张弛。

她盯着手机里阿嬷的照片,他盯着她。

看了一会儿,眼神对视上,默契地选择把剩下的食物吃掉,离开。

刚走到店门外,迎面一股兴妖作怪的强风,把海城十二月底才会有的气温吹过来,袁宵捏捏小臂。

“冷么,穿上吧。”

“你呢?”

“我不冷。”张弛笑了笑,再次递上衬衫。

吃饭前,他把外套衬衫叠好放在一边,没再穿,担心自己吃了东西出汗,衣服变得不清爽,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两人顺着小巷往外走。

想起停在汪洋家楼下的摩托,冯朵快速填饱肚子,中途离场,头盔、车钥匙都在汪洋家里,汪洋也必须跟着跑。

跑之前偷偷把账结了。

路灯的光像给风刮得晃动,窄巷水泥地面的叶子互相追逐,打旋,前方大斜坡,和着一道道向下的阶梯,通往大路人行道。

两侧壁垒框出一副图景,入夜车辆不时掠过其中。

袁宵视线停住,停在他今天穿的裤子上是默默又洗又晒的那条裤子。

张弛知道她在看什么,甚至知道她大概想到什么,脸红了。

支支吾吾地说,车里那次是意外,超出承受极限的崩溃现象是意外,如果她不碰,他能忍住的。碰了,有点控制不住,浑身像被点着,脑子嗡嗡响。

她只是把手掌落在他大腿上。

哪怕没有真正触碰到他,也够他为她落在腿心,看似不切题的抚摸而浑身激情迸发,情势凶猛。

袁宵轻声地笑,她不会给谁难看,当然会认可他。

“好,是意外。”

今晚的风很怪,得到肯定,张弛的脸更红了。

红晕一路从脸颊淌进领口,热度向更隐蔽的部位潜入,上前两步,用自己的男性躯体作为屏障,把她拦进路灯照耀不到的角落。

朵(警惕):你你你想干什么??

老师老师我要看车

直抒胸臆,好的,我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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