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关于亚当的情况。”蕾奥妮声音放缓,温和道,“我们需要知道亚当的死亡时间和死因。”
意外地,夏米诚实地播报了亚当心脏停止的时间,精确到秒,死亡原因,夏米也提供了亚当的健康报告,他死于癌症,临死前几天身体已经极为虚弱,他不愿接受插管治疗,所以关闭了护理程序。
蕾奥妮追问道:“亚当为什么这样做?毕竟人类都是很惧怕死亡的。”
夏米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它回答:“亚当不惧怕死亡。”
“嗯?这是如何得知的?”
“他是一位战士,比起死亡,他更厌恶衰老和病痛的折磨,所以他做了这样的决定。”
夏米和尼尔说了同样的话。
“你是否阻止过他?或者其他什么人有过类似的尝试吗?”
“阻止他?”夏米有些困惑。
“阻止他放弃治疗,放弃生命的行为。如果我没记错,你需要遵守救助义务。”蕾奥妮托着腮,轻声说,“不记得了吗,夏米,你得遵守三大定律。”
听到这,夏米和尼尔一样,恍然大悟般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它才回复:“但是…”
它但是了很久,才接上下一个单词,“他是这样期盼的,亚当很痛苦。”
“所以你放任了他结束生命的行为。”
夏米的 yes 说得有些结巴,它看了看弗兰,最后才看向蕾奥妮,重复了一遍:“是的。”
夏米的金蔷薇(21)
比起审讯,这更像一场很平静的对话,弗兰安静抄录,如同不存在,而蕾奥妮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语调温柔地引导着:“听起来你很崇拜亚当。”
“他是一位伟大的作家。”夏米说。
“你为他工作了多少年?”
“三十一年。”
“你曾经在一家军工工厂生产零件,对吗?”
“是的。”夏米坦率极了,“我为亚当处理了他的枪支问题,他雇佣我为他的助手,负责修理他的武器。”
“武器?”
夏米开始播报那场战役的名称、地点和时间,这就是他们两个相识的契机。
“你很能干。那战争结束后,你负责什么工作?”
“亚当的抄录员。”夏米说,“亚当因为战争右臂骨折,八根手指挫伤严重,无法写作,我负责根据亚当的口述记录文字,进行战后报道。”
蕾奥妮拜托弗兰拿出亚当的书单,让夏米指认它刚才所说的文章,确实一一对应。
“那亚当的手应当恢复得不错吧?”蕾奥妮又拿出亚当六十岁生日时的照片,“至少这个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恢复不算顺利,亚当没办法长期进行写作活动。”夏米说,“创伤的后遗症让他有些手抖。”
“所以你始终在帮他抄录小说么?”
夏米说:“如果他写不了字的话。”
“你都负责过什么项目?”
弗兰把战后的书单罗列出来,夏米精准地指出一些作品集和单行本,在它指向《失落的约柜》时,夏米的眼睛收缩一下,然后收回了手。
如此可见,夏米几乎参与了所有的故事创作,蕾奥妮不禁道:“亚当的手稿也是你书写的吗?”
夏米说:“哪些?”
蕾奥妮拿出几张出版社提供的手稿复印件,夏米摇头,“亚当只有在实在无法写字的时候才会让我代劳。”
“那他很厉害了,看这些字,神采飞扬!”蕾奥妮仔细端详那些手稿,如果不细细看,是看不出文字上不同寻常的波动的,但正是这些颤抖留下的缺憾印证了夏米的叙述。
夏米说:“亚当始终都在工作,几乎没有休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