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坐起来太难受了。”蕾奥妮说,“我能坐中间吗?”
“好。”
弗兰让她坐在中间,帮她打开屏幕,梳理信息,还不忘用双手喂她吃水果。
弗兰开始播放苹果、香蕉、草莓中蕴含的营养元素,说它们对蕾奥妮来说有多么健康,蕾奥妮还是充耳不闻,抓着小西红柿就塞进嘴里…
她吃东西都不擦嘴,因为弗兰会给她擦。弗兰都觉得她是个邋遢的小东西,但每次都会在汤汁滴下来之前给她把嘴巴擦干净,然后在她下一次暴力进食时用卫生纸接着,提前做出预判。
蕾奥妮被他抚养的生活不能自理。弗兰得出这样的结论,以前他并不在意这些,不过诚如蕾奥妮所说,经历生离死别,人都会有新的思考,弗兰也是同样的。
如果他因为某些意外消失了一段时间,她难道要那样憔悴地活下去,或者胡思乱想,做那些她曾经自己都不赞成的事?
可能太晚了,他还是想试着做一个严格的家长,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把擦拭嘴巴的卫生纸也丢到她怀里,蕾奥妮瞪大眼睛看着他,问:“怎么了?”
“你该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服了。”
“为什么!?”蕾奥妮惊叫,“你拿不了东西了吗?投影仪出了故障?”
“不。蕾奥妮,你得学着自己…”
“自己”变成了一个让她应激的词汇,蕾奥妮顿时大声地尖叫起:NO!!
谁能想到现在因为他不给她扎水果吃就大哭大闹的人是杀伐果决的警官蕾奥妮呢?天呐,弗兰从小时候就受不了蕾奥妮的惊叫与 no,现在他也受不了,哪怕蕾奥妮没有掉眼泪的迹象,可他的计算结果告诉他,再这样下去蕾奥妮可能会嚎啕大哭,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弗兰迅速端起盘子,拿着叉子喂她:“对不起。吃吧,吃吧。”
“我不吃了!”蕾奥妮气愤地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能做的为什么要我做,我才不!”
她似乎真的生气了,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了,眼睛红了一圈。蕾奥妮,你这个小幼稚鬼,你已经快三十岁了,还会因为小西红柿掉眼泪。弗兰是这么想的,但是不会脱口而出,沉默也是他学习到的最重要的知识点。
蕾奥妮推开他,回到床上,闷闷地趴在那里,她不想听这些,听到那些他可能不在的话,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精神这么脆弱过,脆弱到只要一想起弗兰不在的时间就痛苦到想要呕吐!
弗兰过来了,她开始后悔拆除了那些墙,他们现在没有一点私密的空间,蕾奥妮抗拒他的触碰,弗兰还在思考她为什么会如此。
蕾奥妮是比 BSD 猜想还难解的题目,她的行动似乎总是没有理论数据的支撑,没有逻辑可言,她的情绪那样多变,或晴或阴,他不知道怎么就惹到她生气了,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难过。
“宝贝。”弗兰叹息般叫她。
蕾奥妮没加理会。
弗兰只好放下那个果盘,并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提“自己做”这个词,以及和这个词有关的任何事了。
成为严肃家长失败,弗兰只好先去清洗了中午吃剩下的餐盘,等他回到蕾奥妮身边,她已经累得睡着了,因为侧躺着,她的鼻梁划过一道泪痕,弗兰拿出湿纸巾轻轻擦拭她的脸,她睡得很沉,毫无察觉,却呓语着他的名字。
母亲给予的名字,几十年来却都是蕾奥妮在叫他。弗兰没有时间的概念,反而更像是空间上堆叠的记忆,母亲只有几十个 G,而蕾奥妮是几千万千兆字节,占据了他存储的全部。
除了思考蕾奥妮,弗兰偶尔会想要思考自身的存在,就像每个哲人都会思考的“我是谁”,但是弗兰一旦有这样的念头,就会被立刻叫停,诸多案例表明,思索这个问题通常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