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之起初有些纳罕。
因为他觉得这位小?苏女?郎,与她的姐姐秉性似乎并?不相似。
紧接着,他感受到对面投来的目光。
从很?久之前开始,裴令之早已?习惯了世人投诸在他身上?的目光。
或是倾慕,或是迷恋,或是垂涎。
但无论是哪一种目光,都是炙热的,然而这次不同,不知为什么,他隐隐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小?苏女?郎正靠在她姐姐身侧,紧紧依偎着苏女?郎的手臂,那距离只能证明她们姐妹感情极好,非常亲近。然而出现?在这个场合,似乎又显得不太大气,有些刻意。
“这位是……”景昭话说到中途,忽然抬起脸,朝裴令之莞尔,“我妹妹自?己开口了,郎君来说吧。”
“丹阳顾照霜。”裴令之说,“今日得见二位女?郎,实?在有幸。”
景昭接过裴令之递来的茶盏,也不疑心,径直抿了一口。就在这时,只听穆嫔开口:“姐姐和顾郎君好生相熟,是怎么认识的呀?”
又来了。
裴令之长睫微垂,注意到这位小?苏女?郎不动声色向前挪了挪,靠的离自?己更近,挡住了她姐姐的半个身形。
又是那种有些古怪的感觉。
“逛街碰见的。”想起穆嫔和对方居然从未正式打过照面,景昭有些好笑。
她微微垂眸,目光扫过穆嫔的乌黑鬓发和精巧珠花,手腕稍一用力,拔萝卜般把穆嫔拔了起来:“想吃什么,自?己去要。”
穆嫔显然并?不想被景昭草率打发走,犹疑着看了一眼后厨方向,又嫌弃地转过头,伏在景昭耳畔低声:“这里看着不干净,我不想吃。”
景昭淡红唇角一弯,稍稍侧首,同样贴在她耳畔道:“乖,自?己玩去。”
穆嫔冲景昭扑闪睫毛,看上?去十分?可?怜且无辜。
“你要不拿个狼牙棒,看见谁靠近我就抡一棒子。”
穆嫔想说妾没有不识大体,但是那个年轻人的长相实?在太……
她满怀哀怨,请苏惠帮她取来车上?一只小?泥炉,研究煮茶去了。
轰隆!
天?边惊雷滚动。
雨还未落,屋外天?色已?经变得昏黄,风势转急,挟着飞沙走石,闷热无比。
苏惠将马车安顿好,提着一袋行李,顶着斗笠,灰头土脸进?来。
跑堂连忙封上?门,想引着苏惠上?楼去安置行李,却被苏惠摆手拒绝了。
景昭和裴令之的闲聊还在继续。
自?从无相山中一别,二人数日未见,居然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当真仿佛老友重逢,聊得热火朝天?。
“今日从清晨就开始起风,如果天?色正常,我们倒是可?以加急赶路,天?黑前来得及赶到汇澄,但现?在没办法,一看天?色要下雨,只能就近投宿。”
“女郎要去汇澄?”
景昭耸耸肩:“路过,你呢?”
裴令之微笑:“我也是,路过。”
“这段路不好走啊。”景昭说,“这段官道多久没修了?路上?的车辙比沟还深,稍不注意就陷进?去了。”
裴令之中肯评价:“这边确实?不好走,你是从舒县城东官道沿澄水进?临澄郡的?”
景昭临行前背过南方舆图,但南方自?齐朝末年之后一直脱离朝廷控制,先?经历了伪朝时的流民冲击,又经历了皇帝在南方招兵买马的造反行动,过所制度一度形同虚设,各地乱成了一锅粥。
因此,到现?在,南方名义上?是九州,实?际上?与北方的州县制度不同,被划分?为州郡县三级。各州形同虚设,南人口中依旧只说某郡某城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