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你们。”她淡淡道,“对?了,那孩子还?好吗?”
苏惠眼底浮现出感?叹的神色:“托小姐关怀,笑笑已经长成大姑娘啦!主上给了恩典,笑笑要是愿意做事,无论?何时都有?位置留给她;要是只求嫁人生子无忧无虑,就为她择一门好姻缘。不过笑笑说自?己不想躺在?父母的功劳上浑沌度日,去?年自?请出京了。”
景昭眉心?一皱:“她去?走父母的老路了?”
苏惠既是担忧,又有?点骄傲地道:“在?小姐面前说句托大的话这孩子是我?们上上下下看着长起来的,还?在?我?家养过一段,当时所有?人都在?劝,连主上都亲自?过问,说只当没看见她的文书,让她再仔细考虑可?这孩子脾气特别执拗,硬是咬牙不肯松口?,大家没办法,最后还?是遂了她的心?愿。”
建元五年发生过很多事。
那一年,北方京城中,景氏皇族除皇帝与东宫之外,地位最高、名声最著的礼王景宜死了。
礼王生前,一直非常谦和、非常温顺,礼贤下士端方贤良八个字,是京城上下对?他的一致评价。
他和皇帝相同,是太后所生的儿?子。
他和皇帝又不同,皇帝自?幼被文庄皇后抱走亲自?教?养,从出生时起就注定会以嫡长孙的身份接掌江宁景氏;礼王则由太后养大,只要他的兄长还?活着,他永远都没有?掌控家族的机会。
从非常年少的时候开始,皇帝就已经是名满江宁、名满南方、最后名满天下的少年名士、世家公子。
与他相比,礼王的声名则要淡薄很多,毫不起眼。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礼王景宜似乎都远不及他的兄长。
但事实?上,一件事或一个人如果从不同角度评判,往往会得到截然相反的答案。
譬如太后,一直极为疼爱礼王,认为幼子远胜长子。
又譬如南方世家,在?他们眼里?,礼王远比皇帝容易打?动和掌控。对?他们来说,礼王登基远比皇帝要好。
及至大楚立国?,皇帝登基,立独生爱女为储。朝野物议纷纷,百官上书恳求皇帝充实?后宫,绵延子嗣,不要将唯一的一个女儿?硬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然而皇帝执意不肯。
百官不能抓着皇帝临幸女人,又不愿接受皇女为储。正当此时,许多人趁势而动,一拍脑袋想出来一个好主意
皇帝还?有?个同胞兄弟。
礼王议储一事,在?有?心?人的推动、迂腐旧臣的支持、太后的瞎掺和、南方世家的暗中助力等多方力量齐心?协力之下,一度看似十分有?望。
然而后来证明?,那不过是皇帝有意放任。
在?朝野间呼声如沸的混乱里?,皇帝就坐在?至高的、天光难以触及的大殿深处御座之上,十二道白玉旒珠遮住了他的面容,无声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等到皇帝看清了每个人的立场,他便不再放任,于?是这场闹剧很快终结。太后含恨退回华阳宫,百官战战兢兢不敢作声,礼王谢罪回府。
直到建元五年,礼王坠马身亡。
礼王的死太突然。
皇帝在?太后的哭嚎声中厚葬了唯一的同胞兄弟,自?此之后,太后一病不起,礼王妃闭门谢客。
然而,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礼王停灵三月大葬的那日,有?一辆马车裹挟着南方潮湿的风霜,悄无声息驶入了京城。
马车里?坐着一个戴孝的小女孩。
她从临川郡来。
她的父母本是内卫,建元二年奉命调入采风司,归属采风司南方临川派办处,双双前往临川郡。
建元五年,临川爆发民乱,临川郡守施旌臣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