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裴令之表示默认。

景昭道:“听上去有些玄妙。”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露出任何质疑与惊讶的神色。

叮当一声,裴令之放下茶盏,平静道:“女郎想法如果和我不同,昨夜我们就不会在山上见面了。”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景昭耸耸肩,“巧了,我们的想法共通,不过么……你认为‘狐妖’究竟只是他们随意选择的香艳代称,抑或有明确含义指向?”

裴令之微显疑惑,旋即明白过来。

他眼睫垂落,朱唇微启,眉眼间?终于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厌恶,目光掠过景昭,欲言又?止。

斟酌片刻,裴令之道:“按理来说,汇集在桃花别业的人,基本上类似于王七出身名门,不思进取,纨绔而已。他们聚在这里,很难会谋划一些大事,应该真的是为了取乐。”

在一个年纪相仿的北方女郎面前?,无论出于教养还是其他原因,裴令之都很难将这种话说得非常直白:“但只是单纯的聚众……取乐,很难解释王氏没有大张旗鼓调遣郡县官署前?来搜山。”

自?从亲眼多次目睹南方世家横行无忌的画面,景昭再听到‘调遣’一类无视朝廷权威、官署尊严的用词,已经可?以心如止水。

她神色平静,只听裴令之迟疑片刻,还是道:“除非,他们在桃花别业中豢养许多女子,不止是……”

“你是想说他们不止聚众淫乐,还有凌虐?”景昭代替裴令之说出了不便宣之于口的话,“或者说虐杀?”

一个普通的民?间?故事,会随着文人墨客的传颂变得更加有名,但绝不至于凭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转变成为信仰,拥有香火和信徒。

除非,真的有人见过狐姬显灵,因此得到了好处,又?或者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利益会使人信仰,恐惧能建立权威。

景昭想起城南马市街那日,杏花说过的话。

“……后来又?有人在山里看见赤狐,有些人虔诚叩拜,捡到了狐狸娘娘赐下的金银;有些人怀有歹意,想要抓住狐狸娘娘,摔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尽管杏花图谋不轨,但这些话并不是假话,舒县百姓关于狐姬的传闻,的确是这样没错。

景昭不认为这是虚构的流言。

虽然听上去玄而又?玄,但事实上,它很可?能是真相的一部分,只是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以另一个角度呈现出来。

王七热爱赤狐皮毛。

上好的赤狐皮毛油光水滑,色泽如血。

景昭似有所?觉,抬起眼来。

她看向顾照霜,神情多了些变化:“你也在怀疑,是不是?”

窗外日光正?好,暖意融融,在窗前?多晒上一会,便容易汗流浃背。

窗中满桌杯盏,皆已凉透。

裴令之凝视着面前?渐冷的茶水,眼底却什么都没有,像是思索,又?像是厌恶、疲倦,最终演变成一片漠然。

他摘下手指上一枚玲珑剔透的碧玉戒指把玩,手一松便跌的粉碎,唇角轻轻扬起,但那绝不能说是笑容。

“是啊。”

裴令之轻声叹息:“不但怀疑,而且恐惧。”

从始至终,他很少?明确表露出任何情绪,但凡是能让景昭感?受到的情绪,都保持着绝对的真实。

比如厌恶,比如怀疑,又?比如恐惧。

这是出自?对结盟者的尊重,是出于对自?己眼光的绝对自?信。

也是因为疲惫。

掩饰需要时间?,需要精力,需要花费心思。

然而无论什么人,多年来长久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都会感?觉非常疲惫、非常厌倦,只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