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撑不住笑了:“你倒心急。”
卓业稷却?不管那么多,很真诚地道:“不瞒殿下?,微臣孤身在京任职,家里?的事实在顾不得处理,很需要一个贤内助帮把手全交给管事和奶妈,那也不够放心呢。”
景昭竟然没有一口拒绝,模棱两可地道:“本宫令太女妃替你留意,若有好?的人选,也省得整天?被内务分去心思?。”
卓业稷立刻应声:“微臣先?谢过殿下?。”
她挑拣些不甚要紧的话和景昭说,景昭只?淡淡听着,终于卓业稷铺垫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道:“对?了,殿下?知道么,广德侯将林宪打了二十板子。”
景昭当然知道。
说起?来,林宪挨这二十板子,还是因为她。
广德侯林靖之性格向来炽烈如火,从不是温声细气和女儿?讲道理的慈母。听说林宪在东宫失言,和皇太女当面?发?生争执,立刻把女儿?叫过去质问,母女一言不合再度吵了起?来,广德侯当场命人把林宪绑起?来打了二十板子。
广德侯的夫婿闻讯赶过去求情,犯了林靖之的忌讳,也被拉下?去禁足,现?在正室嫡女全都吃了挂落,府里?闹得沸反盈天?。
侯府的热闹早就被内卫报到了景昭案头,但景昭对?别人的家务事不很感兴趣,草草看了两眼就弃置一旁。
她平静道:“是么?”
卓业稷为人灵透,一看景昭的反应,心里?就清楚了,原本想?替林宪探探风声,现?在倒是不好?出口,只?能赶紧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
相识多年,景昭对?东宫伴读的脾气都摸得七七八八。卓业稷生就一幅侠肝义胆,过去与赵玉山关系平平,还是会出面?替她操持后事,林宪和她没有太多交情,也愿意出面?帮忙探探口风。
这种脾气景昭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人各不同?,只?要不踩到景昭的底线,她一向愿意宽容。
林宪也是一样。
景昭看中她的刚烈脾气,就不能强求对?方谨慎婉转。
但这些话没必要说给别人听,景昭只?作不察,淡淡道:“我看你这些日子很闲啊。”
都有空进东宫来说闲话了。
卓业稷顿时全身一凛。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揪住了她的领口,卓业稷紧张起?来,字斟句酌地道:“微臣其实还有些事想?请殿下?示下?。”
她连忙搬出两起?刑案。
景昭并不拆穿,随意点了几句,道:“这些事你们大理寺自行决断亦可,不必处处束手束脚。”
话说到这里?,就是要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卓业稷不能装作听不懂,只?好?起?身告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望着卓业稷离去的背影,景昭轻轻摇头。
鱼女官上前,替景昭揉着肩,轻声道:“卓寺丞这是有心事呢。”
景昭半晌不语。
停了片刻,她才缓声道:“备辇吧,本宫去面?圣。”
.
入冬以来,皇帝的行踪更难捉摸。
景昭乘辇从东宫跑到明昼殿,又从明?昼殿跑到清暑殿,最后在华章阁找到了她父皇。
皇帝临轩而坐,屏退左右,素衣广袖随风轻飘,侧影飘渺,浑然不似凡人。
远远望着,仿佛随时要御风而去。
景昭很没眼力见地走过去:“父皇。”
皇帝头也不回,根本无心理会她,但终究还是念在女儿?怀有身孕的份上,淡声道:“坐。”
他这句话说得很是敷衍,景昭左看右看,都没找到第二把椅子。
皇太女总不能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