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传来穆嫔的询问:“太女妃殿下怎么不见,仍在修书么?”
景昭都不用看?,只听?穆嫔话音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当即不动声色往后一靠,轻巧地?嗯了声。
果然穆嫔按捺不住,开?始试图迂回?地?进上谗言:“太女妃博学勤勉,妾远不能及,只是殿下如今常在东宫休憩,该有人时时照看陪伴的。”
其?实穆嫔说这些,倒未必真对裴令之有什么特别大的敌意。
从南方走了一趟,三人全都落下了毛病。景昭至今对一眼看?不出?材质的肉本能排斥,裴令之是看?见景昭作呕,自己也跟着变颜变色。至于穆嫔,则将对‘顾照霜’的提防保留下来,仿佛隔段时间不进谗言自己就全身难受。
景昭眉眼不动,心里想笑。
好在穆嫔知道分寸,略提了几句便自觉住嘴,以一句‘什么事?都不如照料殿下要紧’收束谗言,然后娇滴滴靠过来,替景昭揉肩。
干了坏事?立刻就讨好,穆嫔的习性算是定型了。
景昭斜睨她一眼,半含笑意道:“这样就很好。”
穆嫔一怔,没反应过来。
秋风乍起,枝头几朵残花打着旋飘落,落到一半被卷进了风里,飘飘悠悠飞落在深黛色常服肩头。
还不等穆嫔动手,景昭余光一扫,信手将花瓣捻在指尖,凝眉注目片刻,指尖一弹,吹了口气。
那点垂头丧气的金黄色没入风里,转着圈飞走了。
皇太女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须臾间随着那点金黄色一起被风卷走,不留半点痕迹。
“……寄托太重,反易生怨;执着太深,便是麻烦。那种满心满眼只在男女之事?上的小家子气,太女妃不能有。”
啪!
一声脆响,景昭指尖交错,毫不留情地?弹开?了另一片缠缠绵绵的飞花:“……我也看?不上。”
“啊?”
穆嫔没听?清,从景昭肩膀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殿下说什么?”
景昭一转头,近距离盯着穆嫔,面无表情道:“没吃饭吗,用力点。”
“……”
穆嫔呜的一声,像被捏了一把长耳朵的兔子,嗖的把头收了回?去。
没过多久,亭外足音匆匆而来,承书女官步伐急促:“殿下,章学士禀,有急报至。”
景昭眼睫稍抬,承书女官立刻会意:“是司州。”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景昭意料,她坐正身体,穆嫔察言观色,立刻停手,自觉地?退开?几步。
承书女官赶紧上前,袖中抽出?一只长而扁的匣子,启匣取信递到景昭手中。
穆嫔侍立在一旁,很识趣地?把目光挪到了合适的位置,看?不见纸上内容,只能看?见景昭秀眉蹙起,片刻后骤然起身。
这动作对于有妊的女子来说实在太快,穆嫔看?得心惊胆战,景昭却根本不管不顾,径直将密信撂下,一边向外走一边沉声道:“召人,议事?。”
承书女官应声抓起密信,疾步离去。
不出?一刻钟,东宫外书房里,当差轮值地?点在皇城内的东宫亲信,已经集结到场。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在家休沐的几人相继赶到,李盈风明?显是睡回?笼觉临时被叫起来,头冠都没束正,和其?他人油光水滑一丝不苟的装束格格不入。
王潇然歪歪扭扭靠在椅子边上,忙里偷闲调侃一句:“你这是刚从哪个美人的床上爬起来,幸好不是进宫,要不然衣冠不整。”往脖子上一划,“御前失仪。”
话音未落,门?外声音传来。
王潇然一瞬间坐的笔直,好像这辈子自打生下来,就没东倒西歪过。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