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身体,吩咐侍女:“把装案卷的匣子拿过来。”
这名?近身服侍的侍女是柳知从家里带来的,分外忠心,见她?还要挑灯夜读,焦急唤了声女郎。
柳知道:“案情如火,虽说丢给县丞处置了,我这个一县长官,总不能?连本县的案子都说不明白吧。”
侍女道:“天很晚了,女郎先?歇下?吧,一夜夜的熬不是办法,明天早上起来看也一样。”
柳知道:“明日复明日,焉知明日没有新的紧急要务?”
见她?态度坚决,侍女不敢违拗,只好听从吩咐,取来案卷,满脸担忧地守在旁边。
饶是案情并不复杂,柳知梳理完整起案件,也到了深夜。
这是县丞的职责所在,柳知不需要亲自问案,已经省了很多功夫。她?将案卷重新存回匣子里,便吩咐烧水洗漱,准备睡下?。
侍女看着自家女郎眼?下?那一圈淡淡的青影,心里着急,忍不住嗔怪道:“女郎就是心太好,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带着那位薛县老,平白又添许多麻烦。”
话音未落,喀啦!
是瓷器轻轻碰撞的声音。
柳知方才正端起茶水润喉,听到侍女这句失却礼数的话,神情不变,手?中杯盏往桌面上一磕,极轻却清晰无比。
侍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微白,不敢辩解,请罪道:“婢子胡言乱语,请女郎责罚。”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侍女额头快要涌出汗水,柳知才终于慢慢地道:“下?次不要再说了。”
侍女连忙认错。
柳知弯腰从榻边的小柜子里取出两?封信,信的落款写着母亲的名?字。
她?翻开各自看了一遍,那些字被她?看过之后,自然而然便铭记在心底,然后她?命人移近灯盏,就着火焰慢慢烧了。
做完这些事,柳知侧首,看见侍女仍旧惶惶不安地站着,也没有责罚的意思,只平静说道:“这等背后议论的话,谁以后再说,谁就不要再进这里伺候了。”
紧接着,她?加重语气,道:“薛主簿是母亲亲自写信过来托我照看的,亦是与我一样出自东宫的同僚。有些伤情分的话,我不管你们心里如何?作想,绝不许露出半点意思。”
侍女含泪应是。
“帮人就要帮到底。”柳知示意侍女扫去地面的纸灰,“事都做了,还要嘴上说些不中听的话,那是最划不来的事。”
母亲写信叮嘱她?,她?就要做好。
母亲会在这等小事上费心思,刻意提及一个并不熟悉的小辈,必然是薛丞相背后向母亲请托的缘故。
薛丞相贵为文华阁诸相之首,肯低这个头,就等同于欠了柳家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