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枫桥随口问:“都有什么动物?”
这些世家骄奢无比,干什么都不奇怪,占山为猎场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但在南方九州根本就是寻常。
程枫桥在心中长叹一声。
与此同时,高墙外的树林中,一团殷红的东西正艰难地向前爬行,身后拖出长长的血迹。
它挣扎着,全身上下到处浸透血色,看不出一块完整皮肉,仿佛全身上下的毛皮都已经被活剥了下来。
伤成这副模样,不管是什么东西,恐怕都是命在旦夕,然而即使伤重至此,它仍然缓慢地向前蠕动,朝着高墙的方向。
远处有不紧不慢的马蹄声传来,沿着血迹来处渐渐逼近,仿佛催命符般,又像是带着谑笑的戏弄。
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仿佛垂死挣扎般,终于爬向一条死路。
它撞在了高墙上,伸出沾血的双手四处摸索,却绝望地发现别无去处。
它抬起脸,露出一张血肉外翻无法辨识的可怖面容,以及两个漆黑空洞的眼眶。
原来它不是一团血肉,而是个活生生的血肉模糊的人。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终于张大嘴,是个奋力嘶喊的模样。
然而‘它’的嘴里,只露出半截断裂的舌头,声音微弱,像是鸟儿的嘶鸣,幼狐的叫声。
高墙另一侧,小楼之上。
那侍女面上笑容纹丝不动:“大约就是狐狸一类,好驯养又没什么凶性的小兽吧,总要保证主子们狩猎安全才好。”
第15章 下江南(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
五月,榴花正盛,绿杨垂阴。
连通江淮的安济渠上,江面无风无浪,一艘华贵的客船徐徐前行。
这客船大且华贵,共分上下两层。下方舱室是船工、奴仆所居之处,上方那层则由一家袁姓豪商包下大半,剩余的些许房间租给了零星散客。
景昭执卷坐在窗边。
船上风景最好的数间房屋都被袁姓豪商挑走,从她的窗中望出去,景物多被遮拦,没什么可看的。
但她支颐执卷静坐,侧颊线条秀美流畅,天光为她镀上一层浅淡光影,本身就是一幅天生天赐的美丽画卷。
如果朝中百官看见这幅画面,定然惊骇不已原本奉命离京,前往并州代天子亲慰三军的皇太女,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南方的一条客船上。
床上传来窸窣响声,景昭眼风一扫,见穆嫔正挣扎着想要起身:“喝茶吗?”
穆嫔连忙道:“不敢劳烦殿……姐姐,我想起身去外面吹吹风,透口气。”
穆嫔自出生起从未乘船远行,直到这次随景昭南下,才发觉自己居然晕船。
船行三日,穆嫔就昏天黑地躺了三日,稍有风浪便头晕目眩、胃里翻涌作呕。她本是极为在意举止风范的人,而今在皇太女面前形象狼狈,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惭愧自伤至极,只是强忍着不表露出来。
景昭说:“先等等,苏惠去给你取药了,喝完药再起身。”
话音未落,房门外笃笃叩响两声,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三小姐,五小姐。”
景昭说:“进来。”
一个面目平庸、身材微丰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食盒。他在屏风外站住脚:“五小姐趁热喝。”
景昭问:“今晚之前,能不能到舒县?”
苏惠想了想,说:“原本可以,但前日风浪阻碍船行,据船工说,恐怕明日午时前才能到。”
景昭拍板:“明日在舒县下船,改走陆路。”
苏惠应声:“小人先准备一下,打叠好两位小姐的行李。”
反倒是穆嫔急急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