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托腮道:“我记得你姐姐小?字於菟?”
裴令之蹙眉愕然:“我不记得我说?过。”
南方女子声誉至关紧要,闺中?小?字不宜外传,裴令之不可能拿着亲姐姐的名字到处乱说?。
景昭说?:“不是你说?的,那日你写?信没?有让我回避,遇‘於’字减损笔画,我猜你是为了避讳。后来?行路时我们谈起诗文,提及南方古地名,你应该比我熟悉十倍,却偏偏略过云梦古称於菟。后面聊天?时,我发现你连菟都不提,避的应该是於菟二字这?词极少拿来?直接当做学名,小?字倒是更有可能话又说?回来?,作为晚辈,一般不会了解长辈小?字,除非是你的父母,不过也不像。所?以那就是平辈了,你姐姐?”
“於菟又指虎,正巧,‘琉璃光’那句诗中?,般般二字也作麒麟别称使用,很符合取名的规律。”景昭耸耸肩,“般般?没?错吧。”
裴令之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可以了。”
景昭上下打量着裴令之颊边飞霞,穷追猛打:“所?以真?的是你的小?字?连姓念起来?有些奇怪,裴般般。”
裴令之忍无可忍,无法再听下去,含嗔道:“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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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之一夜没?理景昭。
次日清晨,二人终于和?好,正逢琉璃光的父亲正式收拾些礼物?,前来?致谢。景昭隔着门,只说?自己昨夜吹风受了凉,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对方。
一旁,裴令之欲言又止。
景昭看向他:“你觉得我没?礼貌?”
作为皇太女,她可以不理不睬普天?之下任何一个人,那是高居云端应有的姿态和?底气。但剥离这?层身份,一切就截然不同。
裴令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斟酌道:“你好像很戒备?”
景昭眨眨眼?:“不想招惹麻烦而已你应该看出来?了,那男人明?显不是琉璃光的父亲;那女人看面貌像是琉璃光的母亲,却也未必是那男人的妻子。”
这?样奇怪的一家三口,说?不准便涉及什么阴司隐秘,能不沾染还是不沾染为好。
既然打定主意不生事端,这?个白天?,景昭和?裴令之连门都没?有出,安安静静待在舱中?煮茶聊天?。
一整个上午,江面上风雨缠绵,天?色阴沉。等到午后,大?雨总算停了,甲板上却有许多脚步声,十分吵闹。
景昭招来?船员一问?,得知上午大?雨拖慢了速度,下午必须全力前行,赶在天?晚前过了青峡关,据说?青峡关历来?不太平,前几年水匪颇多,直到有一天?劫船劫到了某位官员的官船上,被狠狠剿了几次,才算打断了根脉,无力兴风作浪。
即使不提水匪,青峡关也是个风大?浪急的地方,天?晚时更是危险,容不得掉以轻心。
果然,下午船行极快,不止这?条船,江面上可见的船只都如?流星赶月般向前,生怕天?黑之前卡在青峡关进退两难。
好在这?条船的船长积年行船,经验极为丰富,紧赶慢赶过了青峡关,速度为之一减,舱外甲板上乘客的叫骂声、呕吐声顿时跟着减弱很多。
景昭松了口气,打开?门看了一眼?,又把门掩住,隔绝甲板上哇哇大?吐的乘客,同情道:“幸亏我不晕船。”
船行渐缓,裴令之总算能再度取出借来?的泥炉,还没?来?得及出门去还炉子,忽然只听舱外尖叫声平地而起,顿时化作一片喧哗。
“怎么了?”
景昭皱眉。
“水匪!”不知是谁在惊慌失措地大?喊,“是水匪!”
船舱里景昭与裴令之对视一眼?。
甲板上,传来?纷乱奔跑与呐喊的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