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1 / 2)

霜雪与清辉一色,仿佛融化?在了溶溶月色里。

景昭昏沉的视野里,终于映出了一点恍惚的光晕。

疼痛、麻木与寒冷一道随着视觉复苏,她躺在乱石滩里,眼底倒映着天际明月,恍惚间想起伪朝的某个中秋节,母亲抱她入怀,指着天边那轮圆月告诉她,她出生的那个夜晚,天边的月亮也如今夜一般圆。

她出生那夜的月亮,与她和母亲共看的月亮,是同一轮圆月吗?

那今夜她看到?的月色,又与她出生那日,有?何分别?

景昭模模糊糊地想着,她竭尽全力挪动身体,直到?麻木的血脉有?所?缓解,才?艰难忍着剧痛撑起身体,从乱石间勉强坐了起来。

掌心一痛,血迹蜿蜒而下。

景昭忍痛低头,按住伤口,捡起那块沾血的尖锐碎石,目光四?处逡巡,终于在另一堆乱石间看到?了裴令之的身影。

她踉踉跄跄走过去,看见那张毫无血色的惨白面容,全身血液几乎凉了,所?幸一探尚有?微弱鼻息。

至此,景昭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力气全部消耗殆尽,心头那口气一松,险些?坐倒。

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她挪到?水边,借着月色去看水中倒影,发?觉自己的脸色同样惨白如鬼。

喉间泛起阵阵干涩的烧灼,连着血腥气一并冲上,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疼痛,可景昭不敢捧水去喝。

寒冷同样要命。

她手?指麻木僵硬,全无力气,好不容易连扯带拽,把身上湿透的外衫剥了下来,铺在乱石滩上晾干。但里面的中衣无论如何不能再解,不止是因为裴令之昏睡在身后不远处,还因为夏夜里蚊虫嗡鸣不休。

做完这一切,景昭终于无法忍耐喉中干渴,试探着掬起一点清水饮尽。

干渴只是稍稍缓解,她却无论如何不敢再喝。

眼前?阵阵发?黑,景昭捂着发?热的额头,忍痛环顾四?周,发?觉目光所?及的景物全不识得,从未来过。

她无声叹了口气,开?始竭力回想失去意识前?的画面。

江心一浪接着一浪打来,每一道浪头都像高墙般当头拍下,逼得人无力挣扎、难以喘息。

樯倾楫摧,景昭眼前?除了水还是水,呛咳连连,根本看不清任何景象,肺腑间的气息被压缩到?极致,随时可能窒息。

昏天黑地间,唯有?一只手?死死抓住她,竭力将她向上带去,始终不曾松开?。

第97章 行路难(六) 般般

登船的第一个夜晚, 景昭在船上碰见了一个小?女孩。

这?条船从宜城郡与临川郡的某个接壤地起航,下层货舱运载货物?,上面两层用来?载人, 沿途会在各大?码头停靠, 最终抵达江宁附近的碧岭城。

既然是逃亡,自然不能要求太多,但这?条船的敷衍程度还是超乎景昭与裴令之的想象。

譬如?船上不提供热食。

天?边飘起细雨,有些凉意,二人不愿喝冷茶, 裴令之出门寻船员借泥炉去了。

景昭闲来?无事, 难得坐下将登船前买来?的糕点一一拆开?,各自装进素白碗碟,万事俱备, 只差裴令之煮好热茶。

裴令之很快回来?, 带来?一只小?巧泥炉,船舱中?烧水不便,索性趁着天?没?黑透打开?舱门, 坐在船舱门口烧水煮茶。

这?说?来?也算风雅,不过景昭没?这?份风雅的爱好。裴令之端坐在泥炉前,她看看雨势不大?,索性撑起伞在甲板上四处行走,观察周遭环境。

哭声忽然传来?。

身在陌生的船上,又无随侍, 裴令之看似专心煮茶, 实际上仍然尽力保持着耳听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