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收回?目光,说:“走吧。”
快要到?达江宁,接下来的这?段路程盘查一定更严,必须更加小心。景昭不必多说,裴令之现在还在被家族追捕,说不定还未到?城门就会被江宁裴氏的部曲认出来抓回?去,自然要事先打听些情况,做好准备。
丹阳郡是裴令之母亲顾夫人的母族所在,顾夫人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受教,并非养在深闺大门不出的娇贵小姐,虽不能说走遍千山万水,至少去过丹阳下辖各县。
她对这?片土地的感情很深。
她的儿女对母亲的感情很深。
所以裴令之对丹阳郡十分熟悉。
“如裴、沈、杨等世家,在南方?拥有极为庞大的影响力,无非是依靠二者一是令名清誉,二是实际掌控。前者往往依靠家传诗书,掌控释经权,从而垄断为官做宰的渠道,使得子弟门人遍布朝野不过近几十年来,这?一招渐渐不太好用了。”
“当年荆狄南下,势不可挡,虽有天灾连绵、气数将尽的原因,但齐朝连喘息之机都没有,整个皇族束手无策,惨遭屠戮,自有更深的缘由在贞皇帝当年新诏一下,开罪的世家不在少数,他以惨败告终,可他的太子年少气盛、意?气风发,若不让他吃些教训,只怕将来登基之后?又要找麻烦。”
“北方?的穆王梁郑功居首位,南方?的沈裴景杨未必干净,结果呢,弄得太大收不了场,桓氏的皇帝太子确实吃足了教训,性命全?搭了进去,北方?世家也没讨到?好处,穆王梁郑仅剩门楣,朝中稍有几分名气的四姓官员,竟都是旁支远脉,若要寻个四姓嫡系品级最高的,当属东宫里那位储嫔。”
“北方?四姓凋零,南方?世家依旧,只是气焰不及从前嚣张,第一条路更难走通,但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砰!
烛花爆开。
室内骤明,旋即骤暗。
黯淡的烛火轻轻摇摆,映出窗外?惨淡的天色。
乌云黑沉沉压在天边,云层之上轰隆隆雷鸣翻滚,偶尔有一两?道灵蛇般的亮光闪过,从云缝中泄下几缕光芒,一闪而逝。
那道声音平静地说:“掌控整个南方?的命脉,就等于掌控了整个南方?。”
什么是命脉?
“衣、食、住、行。”
走出客栈,景昭和裴令之闲庭信步走了片刻,察觉到?头顶不知什么时候堆积大片乌云,眼?看大雨将至,路旁商贩纷纷收摊。
裴令之花几个钱买了两?把伞,撑开一把递给景昭,说道:“裴氏经营最广的产业是布庄。”
景昭眨眨眼?,说:“裴者,从衣,你们这?个产业选的有趣。”
裴令之失笑:“巧合而已,如与裴家齐名或稍逊的几家,都有广泛经营的产业,总之离不开衣食住行。”
“其他几家是什么?”
景昭记得她看过这?方?面的信息,过目不忘不是说说而已,认真?去想也能想起来,但她连日赶路很累,现在根本不想思考。
裴令之如数家珍:“沈家是酒楼茶庄,杨家是车马客栈。”
一路行来,住过的客栈不在少数,如果裴氏调动力量抽丝剥茧,只凭裴令之那个与丹阳顾氏有关系的身份,很难彻底隐没行踪。
杨家下一任家主是杨桢。
杨桢的妻子是裴令之的姐姐。
他们在其间?有没有发挥作用,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裴令之又数出几家南方?的一流世家,以及他们所掌控的产业,然后?说道:“以上这?些家,共分了一个产业。”
景昭若有所思,说出答案:“粮庄。”
人可以不乘车马,不住客栈。
如果狠得下心,也可以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