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草席上?,景昭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仿佛一只躺在蒸笼里的?包子?,从?头到尾冒着白汽,很快就熟了。
她?闭着眼?睛,心?想短短一日之间,情况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个地步?
然后她?又有些骄傲,心?想父皇不愧是父皇,十多年过去,居然还拥有这般惊人的?影响力。
床边传来极其轻微的?簌簌声,是裴令之翻身时发出的?动静。
景昭睁开眼?,在夜色里显得很明亮。
用一个俗气的?比喻,像是两颗闪闪发光的?明珠。
她?坐了起来。
黑暗中,裴令之察觉到景昭的?动作,跟着坐起身:“睡不着?”
景昭托腮,唔了一声。
这时没有人能看见她?的?表情,于是她?鼓起腮,变成一只充足气的?河豚,生气说道:“都怪该死的?王悦。”
裴令之提醒道:“王悦已经死了。”
景昭抱着腿,把脸埋进臂弯里,不满道:“还留下了很多麻烦。”
如果不是王悦死了,他们何至于当机立断立刻出逃,什么都顾不得,什么都全抛下。
说的?难听些……算了。
景昭偏过头,看着黑暗里裴令之的?身影,看着他秀美流畅的?侧脸,心?想现?在你已经必须绑在我?这条船上?了,只要问,我?就说。
裴令之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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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时辰前,城中。
拍卖厅大门寸寸开启,却在最后一刻顿住。
一名拍卖师走上?台,缓声想说些什么,目光忽然顿住,话锋一转,变成了致歉与欢送。
倘若沿着他目光的?方向一路看去,就会发现?大管事站在拍卖台侧面的?阴影里,用严厉的?目光制止拍卖师即将出口?的?话语。
拍卖师欲言又止,望向大管事。
“少了一个人,当真不查下去?一旦放他们离开这里,就成了断线风筝,再没法追查。”
大管事回以?严肃的?神情。
“人在船上?失踪,多半是被丢进了水里,没有证据,拿什么去查?这些人带来的?侍从?在外?面,强行扣留惹得他们不满,动起手来也是麻烦,还会坏了消金坊的?名声。”
“那怎么办?”
“宾客的?不满已经到达极限,不能再继续下去,放人。”
无声的?交谈结束,大门打开,头戴面具的?宾客们相继步出拍卖厅,登上?马车,并在驶出大门时依次交还盛放面具的?木盒。
马车停在不远处的?一间茶楼门口?。
过了片刻,另一辆马车停住。
紫袍年轻人走下马车,神采飞扬,明眸顾盼。
上?船之前,对于船上?的?情况,王悦做过了解。他从?前虽然没有进过消金坊,对这里的?了解却比景昭和裴令之多出千百倍。
他自认为?算无遗策,却没想到发生意外?,竟然要在船上?亲自动手,将消金坊的?人推入江中。
上?位者双手沾满鲜血,却很少会亲自沾血,对王悦来说,无疑是一记败笔。
更重要的?是,他亲自动手,竟没能做的?干净。
王悦再也无法保持欣悦。
不过想到接下来要见的?人,他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裴七郎。
王悦默然想着。
他身边那名女子?,到底是谁?
南方年轻一代,只以?身份家世而言,没有比裴令之更为?尊贵者。若要论?长幼辈分,他的?姐姐裴五娘算一个,但裴五娘嫁入竟陵杨氏,据传已经有孕数月,自然不可能是她?。
能使裴令之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