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朝廷的关系渐次疏远,南方世家所?占据的官职大多属于南方,已经脱离了北方机枢,随着北方朝廷日益稳固,这对南方世家来说其实是?极为不妙的信号。
这也是?此?次南方世家踊跃争夺东宫正妃的原因?之一,他们试图通过姻亲方式再度渗入北方机枢,恢复伪朝之前的历代荣光。
事实上,不要看南方世家豪强的女眷似乎个?个?都能称一声?夫人,其实认真来算,绝大部分?属于僭越。
只?是?南方脱离朝廷掌控已久,这点过错在诸多罪行中根本排不上号。
即使是?景昭,自五月入南方以来,也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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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巨响。
这不是?天边滚动?的雷鸣,也不是?初春乍破的坚冰,而是?坞堡正门开启的声?音。
火把蜿蜒亮起,绵延向坞堡深处,就像两条火龙盘踞在道?路两旁。
一队部曲从正门里奔跑出来,为首者?将证明身份的过所?与名帖一并交还到裴令之手中,恭恭敬敬道?:“郎君请。”
尽管景昭与裴令之并辔同行,这队部曲却本能将景昭当做了裴令之的随行女眷,或许认为她?是?裴令之的姊妹家眷,并没有多看,只?示意她?一同入内。
这可能是?因?为只?有裴令之递上了自己的名帖,所?以他们将景昭看作随行者?。
又或许是?因?为南方女眷规矩极重的缘故?
景昭倒不至于和他们计较,有些?新奇地扬了扬眉,和裴令之一起翻身下马,跟着领路的侍从向内走去。
夜色里,坞堡厚重的城墙与大门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那些?道?路两侧的火把则像蜿蜒流下的腥红涎水,平白生出种诡谲可怖的阴冷感。
暖风拂过耳畔,脚下的道?路有些?凹凸不平,令人走着走着便感觉极热又极烦躁。
景昭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侍从不意她?竟然会开口发问,道?:“方才说过的,家主命奴婢请二?位过去。”
景昭道?:“我知道?,但是?,正院不该是?那个?方向吗?”
她?抬手指向夜色里远处一个?高大朦胧的轮廓。
侍从甚至不用看,就知道?景昭说的是?哪里,微笑道?:“那里原本是?外院正院,现在改做了佛堂。”
景昭说:“佛堂?”
她?和裴令之对视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了错愕。
崇信佛道?的人家再多,也没见过哪家将处理公务、迎宾待客的正院改做佛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