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一男,作村民打扮,皮肤偏黑, 手?足均有长期劳作留下的茧子,个子矮且瘦削,像三支风干的树杈,直直插在地面?上,仿佛随时会?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断。
南方世?家一度崇尚弱不胜衣的单薄美态,无论男女, 均以弱柳扶风为荣。
然而面?前这三人显然不是闲极无聊追求弱柳扶风的结果, 景昭目光轻飘飘拂过那名捂着手?臂吃痛的小童,看向那两?名妇人。
“说吧。”苏惠面?色冷厉道,“你们深夜潜入, 究竟有何阴谋?”
他的声?音骤然转高:“是想谋害我家主子?”
那年幼的小童吓得瑟缩起来,瞪大一双惊惶的眼睛。
年纪稍轻些的妇人双腿一软,脸色惨白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们不敢的。”
苏惠声?音再度扬起:“那你们是要干什么?是不是要行偷盗之事?说!”
毕竟是内卫历练出来的审讯本领,即使?苏惠刻意收敛,作出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其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威势依然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那妇人脸色已经非常惨淡,还勉强一手?圈住小童,一手?护住年纪更大些妇人,口唇几番张合,一张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滴下泪来。
就在这时,另一间屋子门口,忽然传来惊讶的喊声?:“六子媳妇!”
早在抓获这三人之初,景昭便立刻令苏惠将这三人带进屋子里,并不在院中停留,以免惊动村中其他人家。
裴令之则反客为主,令积素看住西?侧那间屋子,不许真?正的房主出来。
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他们正身处陌生的村庄里。
尽管目前看来,村中大多?都是妇孺老弱,青壮男丁尽数被征走,但?这里毕竟是同姓村落,村中人多?势众。
真?要动起手?来,成群结队的妇孺老弱未必能对他们造成太?大伤害,但?有些风险能避则避,更何况,一旦动起手?来,难道真?要将刀锋轻易地挥向他们?
裴令之侧首,眉梢微蹙。
他夜间越窗而出,没有戴帷帽,此前一直落后景昭半步,站在烛光没有照见的阴影里。
当景昭抄着手?站在光暗边缘时,明亮烛光与夜色阴影同时交汇在她文秀的面?容上,平白生出了无尽冷意与幽然,使?得所?有人都情不自禁低下头,目光不敢直视她,于是一并越过了她身后阴影里的裴令之。
但?现在。
裴令之侧首,他偏头的动作使?得那张冰雪般动人的秀美面?容出现在烛光之下。
于是那声?未尽的惊呼戛然而止。
裴令之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往后退了半步,不去理会?双眼发直的房主。
倒是景昭转过头,平静问道:“你来说,这是谁?”
结结巴巴的房主夫妇胆战心?惊走了出来,那对老夫妇则被正堂中分外肃杀的气氛吓得心?脏砰砰乱跳,不敢出门。
“六子媳妇,荷花嫂子,稻穗!”
那叫做荷花的妇人和小童拼命低头,六子媳妇满脸羞惭地低着头,嗫嚅道:“春生,春生嫂子……”
春生是这家男人的名字。
春生嫂子昨晚还和景昭说了会?话,并不觉得景昭非常难以相处。即使?此刻既迷茫又慌乱,还是壮起胆子拍着胸脯向景昭保证:“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六子媳妇是我们村长家的儿媳妇,最和气的一个人,荷花她爹是这几个村唯一一个会?写字的读书?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荷花已经羞惭不已,几欲落泪。
六子媳妇咬唇,忽的挺起胸膛,大声?道:“几位贵人,你们要打要罚就冲我来吧,是我起了坏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