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开口:
“仁衡最早的时候是做仿制药起家的,这些故事在业内不是什么新闻,但很少有人知道,当时的仁衡一度濒临倒闭,一颗药片一分钱,根本没有什么利润。”
他饮了口威士忌,原本低沉的声线高亢了不少,“要想改变现状,不破釜沉舟是不可能的。当时的仁衡,顶着巨大的压力,拿出全部身家组建实验团队,从海外引进人才,一身孤胆投身自主创新药研发,靠仿制药、改良药的微薄利润苦苦维持,一赌十年,在黑暗中摸着石头过河,才熬到专利药陆续上市,在市场上站稳自己的脚跟。”
梁肇元说着二十多年前的事,却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幽深的眼瞳在昏暗的夜色中竟闪烁着异样的光华,比维港的灯火还要明亮。
“时至今日,市场的考验依然存在,竞争更加激烈。可以说,这个产业正面临着严重的同质化和内卷,不同企业的项目进入临床后,大家都在抢占受试者资源,互相抬价,连试验用的猴子都飙升到二十几万!”他摊手笑笑,又恢复严肃。
夜风吹得梁肇元鬓边的黑发轻动,他缓缓移开一直凝视着程心的视线,遥望着绚烂海景。
“这种内卷现象的一大主因,就是目前国内基础创新的缺乏,许多创新靶点的发现都是来自国外,国内行业中的大多数同仁都在做‘模仿式创新’,大家都在跟风,都在扎堆,一个热门靶点出来,一拥而上,我不认为这是个有利于行业长久发展的现象。”
梁肇元突然把视线从远处收回,意味深长地落在程心身上,“你问我仁衡的挑战和风险,其实仁衡不是孤例,整个行业都在扛着重压前行,只不过走在最前面的、身躯更庞大的人,遇到阻力更快,也更显著。但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风险之中,孕育机遇,我想程小姐应该也深有体会吧?”
程心听得专注,突然被这么一反问,脸颊一阵发热。
很明显,梁肇元是在暗暗讽她胆大包天、兵行险招,竟然想出这么一出“跟踪、尾随、卖惨、自荐”的连环苦肉计妄图换来梁希龄的同情和原谅。
她被梁肇元盯得全身不自在,避开目光喝了一小口热可可,想好说辞,反唇怼了回去:
“梁总听起来很自信,但仁衡现在的情况真的这样乐观么?仁衡现在拥有庞大的创新管线,必须面对每年巨量的资金投入,从研发,到生产、销售、融资,任何一环平衡打破,都将造成巨大的损失。在您看来,仁衡能采取哪些策略来降低研发风险?来应对市场和政策变化随时带来的冲击?”
问题有一些尖锐,梁肇元晃动着酒杯的手停了下来,却反过来问她:“程小姐是从上海过来的吧?”
程心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她怀疑梁肇元是明知故问,又或者……难道他并不记得飞机上的那次初见?
她的猜想很快有了结果。
“我也是从上海出发,我们在飞机上见过一面,程小姐不记得?”梁肇元挑眉。
“当然记得,不过也是刚刚才认出来……”程心想起当时尴尬的画面,笑容僵硬,老实回答,“您戴着墨镜,装束也和现在不太一样。”
梁肇元难得地放松一笑,“我是从上海研发中心直接过来的,路上已经尽量做得保密,梁董这次行程一直防着让同行盯上,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媒体。”
程心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戏谑味道,低头专心喝热可可。
“上海研发中心……”梁肇元继续说下去,“是仁衡二十年布局的十大研发中心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和其他一些主要负责临床转化工作的中心不同,上海研发中心一直都是新药创新研发的先锋站,但这个重要阵地,仁衡整整花了十五年时间才真正建立起来,真正服务于患者。创新平台的建立也是这样,仁衡每年需要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