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字你背得下来啊?”
“嗯。”梁肇元笃定点头,他文笔没她好,絮絮叨叨太繁琐,但都是积在心里很久的话。
想写在伦敦初见她后,其实他在整个校园里找了不知道多少遍,和咖啡店同事换班加班等待着偶遇,甚至围观了她学校好几个院系的毕业典礼,终是一无所获,后来回到剑桥,回到国内,时而仍会在人海中幻视那个身影。
想写在飞机上重逢时,其实他非常紧张,紧张到都没办法正面看她,落地香港后,他在到达大厅远处等了她很久,然后看着她急惶惶快步出来,好像有十万火急的头等大事要忙,他差点没跟上,终于跟上了却又犹豫,又怯懦,觉得自己毫无理由毫无资格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只是带着隐秘的自卑滞住脚步,看她风风火火奔向自己的目标,祝福她一切都好。
想写在新泽西建厂时,压力很重,思念更重,几乎每晚都要靠安眠药入睡,但他突然想到这句不能让她看到,笔锋顿住,转而写感谢她做的是新闻工作,总有文章见报,每天看她的文字成了一种替代和慰藉,给了他无尽的动力,他还要写她老是不回他信息他有多生气,多害怕时间耽搁太长她不是没可能真被林时钧或是什么单身雄性拐跑,往后余生她都不能再害他这么难过了,她必须在他怀里幸福,也必须让他幸福。
这样没完没了地写下去,程心都等不及了,笑他好啰嗦,然后自己悠哉悠哉地吹着海风吃胖乎乎脆甜甜的当地柿子,双颊的绒毛笼罩着金色光晕,就像小柿子一样甜得流蜜。
梁肇元写完最后一个标点,在她脸上咬一口,“下午去哪儿玩?去芒通,埃兹,还是昂蒂布?”
都是尼斯周边的小镇,这次他们都默契地不做计划,想到哪儿去哪儿,哪怕就是在市集上逛逛,买点蔬果鱼肉回家自炊,或是在海滩支起帐篷小憩,虚度一整个下午,只要爱的人在身边,就是最幸福的时刻。
程心想了想说,“去游泳好不好?”
初冬的南法海水微温,比空气还要暖和一点,她眺望着果冻海,一直想跳进去像鱼儿一样自在畅快地悠游。
她本意是想就在这片海岸下水,裙子里都已经穿了泳衣,但梁肇元突然说要带她去个秘密地点。
他们在路边找了邮筒投递完明信片,又去租了一辆摩托车,她坐在后座紧紧抱着他,笑他技术不行,明明开车这么熟练,换到小摩托就歪歪扭扭。
但她笑话早了,很快打脸,梁肇元学东西很快,小摩托一下子就飙起来,在沿海公路上飞驰,鲜咸海风扑面而来,海藻般的长发在脑后迎风飞扬,她搂紧他的腰,伏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看海岸线无限延长。
“怎么样?你老公帅吧?”他得意洋洋,声调都扬到天上去了。
程心笑死了,想打趣他,但话到口边,还是顺着心意说出来:“我老公真帅!”
沿海公路上回荡着梁肇元高亢的笑声。
可惜她又夸早了,小摩托开了小半个小时,梁肇元迷路了。
在岔路口慢下来,兜兜转转,又绕回上一个岔路口,停了车,抱着手机翻地图。
慵懒海风吹乱他头发,程心撸了一把逗他:“不是说自己自带导航系统吗?耍帅耍过头了吧?”
梁肇元研究了半天,终于抬头,认真纠正,“是我师兄标错了,应该在 La Provenale 拐弯的,他标早了一个路口。”
看他这个正经样儿,她笑得收不住,抱住他的俊脸,在艳阳下热吻,卷起他舌尖,又被他带过去缠绕吞食。
沿海公路一望无垠,安静无人,只有海风阵阵,树影婆娑。
海天一色,天地辽阔,仿佛整片蔚蓝大海都独属于他们。
小摩托呜噜呜噜终于抵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