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什么，攀着他脖子问：“从来就只有你一个，气什么？”

“没气了！”他咬她嘴唇笑起来，“但火还没消。”

“怎么消？”

她装傻，他翻身，臂肌贲张，像钢铁，似猛兽，灼热呼吸烫着她唇，“吻我。”

颧骨潮红，气喘吁吁，背脊汗湿，像绿茵场上追球狂奔的少年，追逐着恣意盛放的少女。

……

毕竟是第一次正式家宴，尽管时间匆忙，程心还是坚持要去选购一些伴手礼带去。

梁肇元笑说她太认真，梁希龄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但也明白她的心意，帮她提了很多建议。

从苏式糕点，到虎丘三花，各种松子糖、袜底酥、枣泥麻饼、奶油话梅、白兰花、茉莉花、玳玳花，大包小包买了一堆，程心仍是不满意，觉着老人家不会喜欢这些零嘴吃食。

两个人在观前街逛了一下午，她又缠着他想要打听梁希龄的喜好，梁肇元仔细想了想，才发觉自己对梁希龄一直缺少了解，被问到了，却说不上来，只笼统地感觉老爹是个讲究人，喜欢收集一些有文化底蕴的艺术品。

程心有灵感了，掏出手机点点划划搜索着，指挥他开车沿着独墅湖大道向着西边方向去。

苏州刺绣研究所坐落于环秀山庄内，白墙黛瓦的苏式园林建筑掩映在翠竹之间，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俗世的喧嚣仿佛都被抛诸身后。

五月阳光穿过枝叶，斑驳光影随清风在小径和窗棂上跳跃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甜香，两个人手牵着手欣赏绣娘俯首桌案前专注细致地飞针走线。

同时还有一批外国游客跟着讲解员在参观苏绣工艺。

“苏绣讲究以针代笔，以线为墨，最细的丝线可以劈成六十四分之一……”程心拉着梁肇元，随着讲解的声音在一幅猫蝶图前停下来。

胖乎乎的猫咪顽皮地跃起，和蹁跹的蝴蝶相嬉相闹，金色绒毛微毫毕现，转到背面，猫咪翘着短手立起，翠绿蝴蝶微微收翅，停在小巧的鼻尖。

双面双景，妙趣横生，“猫蝶”又谐音“耄耋”，含了美好的祝寿之意。

“真是神奇！两面的图案竟然互不影响！”程心赞叹着绕着绣图左看看，又看看，又凑近了仔细研究细腻的针脚走线。

“苏绣有‘平、齐、细、密、和、光、顺、匀’”八大特点，这幅作品用了散套针、抢针、施针等十几种针法，绣了整整八个月，您喜欢吗？”讲解员过来为他们做介绍。

她喜欢极了，一眼看中，拍板要买，一问价格，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没事，我来！”梁肇元想抢付，被她拦住。

“这么贵一看就知道是你掏的钱，我自己的心意，我要自己来！”

她执拗起来，毫不输他，他无奈地摇头，就由着她，看她像勤恳的小鸟一样在庭院里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穿梭于一间间屋子，挑选不同的画作。

直至红日西沉，余晖洒金，她才终于挑选到合适的礼物，一幅规格较小的果熟来禽图。

莺飞欲起，转颈回眸，灵动非常，寓意丰收。

人生七十古来稀，程心真心希望梁希龄在经历了七十载雨雪风霜后，能够收获幸福家庭，颐养天年，福寿年高。

程心大气地掏卡付钱，一气呵成，工作人员替他们包装绣品时，却多打包了好几个礼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