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名媛”。
程心只能一次又一次隔着皮革攥紧母亲的空药瓶,把自尊心一点点在脚底踩扁,踩烂。
日头渐黑,半岛酒店外墙亮起了华丽的彩灯,不多时,酒店门口徘徊已久的侍应生终于向程心走来,直截了当地询问:
“Excuse me, miss, are you waiting for someone?”(不好意思女士,请问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程心只能心虚点头,“Yeah…… I'waiting for my friend for dinner.”(嗯……我在等我朋友一起吃晚餐。)
对方并没有放过她,而是挂上职业性的微笑,四指并拢,向着酒店方向一指,“Oh, you can wait in the lobby for your friend.”(你可以在大堂等你的朋友。)
盛情难却。
程心只能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活像个即将午门问斩的囚犯。
半岛酒店的大堂茶座虽然接受 walk-in,但常常因为座无虚席而大排长龙,周五的今天,更不例外。这倒让程心松了口气,心安理得地在大堂排着队,不用着急入座点单。
半岛 lobby 晚间套餐五百起跳(+10%服务费),可以抵顾晓英一瓶药钱。
不过倒是有免费的交响乐可以听,程心背靠着巴洛克浮雕梁柱,曲子听了一首又一首,时间一帧一帧地翻过去。
直到络绎不绝的人潮渐渐散去,大堂茶座空置的座位越来越多,程心依然没有等到梁希龄的身影。
侍应生问了一次又一次她要不要入座,恐怕早已把她当成被富二代放鸽子的可怜拜金女。
程心入行第一次,萌生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当什么狗仔啊!我这么做跟马少聪又有什么分别?
凭什么说我“生人唔生膽”?!凭什么让我来干这个活?!凭什么连老天爷都不肯可怜我一下?!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程心走到酒店门口,脚一跺扭头又折了回去,向着侍应生的方向举起手:“Could you bring me a menu, please?”(可以给我一份菜单吗?)
凭什么?
凭她有一个需要救命钱的妈妈,凭她只能以单薄的肩膀支撑起这个家。
“半途而废”四个字,不应该出现在她程心的人生字典里。
一份香煎盲曹,程心吃得咬牙切齿,只尝出钱味儿了,边吃边自我安慰:“不就是报销嘛,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领导”。
但老天好像故意要考验她的诚心似的,玩弄着时间,摧毁她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