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承受不了他这样灼热的、焦躁的、赤裸裸无所顾忌的凝视,她不知道自己唇上的痕迹,也不知道他眼里的火因何而其起,只觉得浑身都被盯得不自在。
她躲不掉,干脆牙一咬,仰头正视他,“梁总工作这么忙怎么有工夫来荣城了?还跑到大学城这么偏的地方……”
梁肇元牙都咬碎了,忍了又忍,才忍住心里那团躁动的火。
“我就是来公干的,不行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
虽然他确实是因为调查受托方海正制药的事才来的荣城,但药厂在东郊的高新技术产业园,和靠西边的大学城隔了两条江,他办完公事才刷到林时钧的朋友圈,真是失心疯了才这么大费周章跨江赶过来。
“顺便来参观一下声名在外的东南名校……”梁肇元刚扬起的声调又沉下去,看着夜市霓虹灯下程心亮晶晶的眼睛,心软掉了,什么气焰都熄了,“可惜来晚了,门都进不去,饭也没得吃,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蹭你一顿饭,不过分吧?”
梁肇元故意撇开林时钧说话,林时钧当然听得出来,也故意抢在程心之前开口。
“这个当然!梁总大老远来荣城一趟不容易,这顿我做东,梁总千万别跟我客气!”
他大包大揽地领路,带着梁肇元往夜市深处走,“这条街我俩不知道逛过多少遍了,熟的很,我带梁总吃点地道的!”
程心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走,泛黄的回忆也一点点鲜亮起来,她猜到林时钧要挑哪家馆子。
所谓的夜宵一条街,其实是交叉的两条街,交汇处的拐角,有一家叫龙宫的海鲜酒楼。
名字起得很大,但其实就是最简朴的大排档式装潢,店铺门前摆了一大片老式圆桌和板凳,店里跟海鲜市场一样,全是成排的海鲜池。敢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池中货好,都是从漳港鲜运过来的,品质一流。
当年他们还是高中生,是吃不起的,只有一次模联社团聚餐,一帮人被老师带着去,回来以后她还念念不忘。
“程心最馋这家的红鲟饭了,提一提名字就要流口水!”林时钧也念念不忘,大步进店,绕着海鲜明档老练地挑看,“梁总没听过红鲟吧?这里的特色,斩成块,铺在糯米饭上同蒸,鲜得不得了!”
梁肇元不知道是什么,板着脸面无表情,眼睛却装作漫不经心地四处扫。
林时钧笑笑,伸手一指,“我们这有句俗话,叫‘一盘鲟,顶桌菜’,无论宴客婚庆,酒席上必有这道,选的都是蟹黄凝成蟹膏的红膏蟹,膏满黄肥,膏比肉多!油膏混着酱汁浸润饭粒,鲜甜醇香达到巅峰!”
一只只肥壮的红鲟蟹被草绳捆扎钳腿,摆在敞亮的明档上,梁肇元俯身仔细看了看,淡淡道:“云城也靠海,我们老家那儿海鲜也多,春秋两季梭子蟹最是肥美,清蒸就很鲜甜,红烧、香辣、生腌、炒年糕都有滋味。”
他抬眼又扫了一圈大海鲜池里的各种龙虾、鲍鱼、扇贝、大蛏子、皮皮虾,转身皮笑肉不笑地看林时钧,“我妈是滨城人,也是三面环海的地方,我跟你们一样,也是从小吃海鲜长大的。”
程心在他们身后默默吐舌头,难怪他一个南方人个头这么高,原来是随了他妈的北方基因。
看到客人迎上来的老板娘听他们俩聊螃蟹聊了半天,忍不住操着塑料普通话插嘴。
“帅哥都丫阿咧!帅哥都很会吃!今天新到的大蛏子丫鲜!给你们做个野葱海蛏煎!海云也要来一个!澳龙来一只!”
老板娘说着从水缸里提起一只硕大的象拔蚌,老长老粗一条象鼻一样的虹吸管垂下来,”象拔蚌也丫霸丫霸!丫霸:很棒很厉害给你们做个刺身,又 Q 又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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