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祁清沉着脸看着她,终于挥了挥手说:“算了,这事你别管了。也不用复核了。我等下跟他们说一声,报告没问题,是你刚回来没搞清楚。”

王祁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放下茶杯,秦天还在,她没走。他皱起眉。

“还有什么事?”

秦天抬起头,直视着他:“不行。我不能不管。”

王祁清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她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三件青铜器是赝品!如果上博承认报告没问题,就等于承认青铜器是真的。有了上博背书,南博会立即买下这批假货!到时候别说南博会成为第二个崆博,我们上博的脸往哪儿搁?元君若发给南博的报告只能代表他个人测定的结果。我才是上博鉴定组的组长 ,没有我签字的报告不能代表上博!”

王祁清脸色铁青,语气冰冷:“除了铭文,你有什么根据说青铜器是赝品?”

“我没有根据。所以我需要时间,南博已经答应给我三天时间。三天里,我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王祁清久久没有说话。

“只有你签字的报告才能代表上博,好!很好。小秦,有骨气,有傲气。既然你明白你的一言一行代表上博,你不让南博签约也代表着上博的态度!我们上博就是这么傲慢跋扈!本来鉴定这块事轮不到我管。但既然我管了,我就要负起责任。你要三天时间,我就给你三天。三天以后,你不仅要给南博一个交待,也要给上博一个交待。上博容得下能人异士,容不下自以为是! ”

秦天看着他,僵着脖子向他鞠了个躬,离开了办公室。

一个上午,宋建窑黑釉兔毫盏的修复一点进展也没有。童仲元离开的时候太匆忙,工具没有清洗就扔进了工具箱。回来后发现有几支笔的毛尖硬化了,虽然洗干净晾干后能恢复原状,控制力却不如之前。将就将就勉强也能用,但他这个人从来不肯将就。那几支笔是他从英国带来的,即使麻烦,他也只能托人从英国再寄一套过来。

他打电话给伦敦工作室的 Anna,告诉她笔的型号,让她尽快寄出来。Anna 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说Eithans 已经要抓狂了。这三个月他推了好几笔生意,有两件待修复的瓷器,还有一批做完热释光测定的青铜器,只等他签字。

“热释光为什么要等我?有 Eithans 签字就行了。”

“谁知道。我猜是他太想你了,想让你早点回来。他每天都在跟你的照片说话。 ”

“是我桌上那张工作照吗?”

“没错。” Anna 憋着笑,“他每天都会进来看一圈。”

“还有件事帮我做一下。把这张照片收进抽屉,换成国王的加冕照。”

Anna 哈哈大笑,最后说了句“Tony,我们都很想你。等你回来。”

他挂了电话没多久,Eithans 打来了。他抱怨道:“为什么把你的照片换成了查尔斯?你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你的头发多得多了。”

童仲元莞尔:“那批青铜器什么情况?让你不敢签字?”

“这批青铜器是香港这里送检的,不需要我们找买家,只需要出具热释光报告。我只收鉴定费用。问题是……” 他沉吟了下,“这批青铜器全是 2700 年前的。一共二十件。”

“同一批来的青铜器,年代一样很常见。” 童仲元说。他说完愣了下,这句话很耳熟。前不久在伊宁的路上,秦天接过一个电话,也是这么说的。